白夜在蒙德城的屋檐之间跳跃，猫尾在身后轻轻摆动以保持平衡。夕阳将整座城市染成琥珀色，风车巨大的影子斜斜地投在石板路上。她眯起眼睛，远远地望见荧独自坐在教堂前的长椅上，金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是被世界遗忘的一缕阳光。
派蒙不在她身边。
白夜轻盈地落在广场的喷泉边缘，水珠溅在她的靴尖上。荧似乎察觉到了动静，但没有回头。她的背影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单薄，仿佛随时会随着晚风消散。
喂——！白夜双手拢在嘴边喊道，那边的旅行者！
荧的肩膀轻轻一颤，缓缓转过头来。她的眼神起初有些恍惚，像是刚从遥远的梦境中醒来，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平静的疏离。
白夜。她轻声说，声音几乎被喷泉的水声淹没。
白夜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她面前，尾巴因为兴奋而不自觉地摇晃：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大家都在准备风花节，可热闹了！
荧的嘴角微微上扬，但笑意没有到达眼底：是吗。
这种反应让白夜莫名烦躁。她一把抓住荧的手腕——触感冰凉得不像活人——将她从长椅上拽起来：走！我带你去看看！
荧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等等，我
没有等等！白夜回头瞪她，红瞳在夕阳下闪闪发亮，你知道芭芭拉为了节日的演唱会排练了多久吗？还有诺艾尔特制的风花节限定甜点！迪卢克甚至准备了一批从璃月进口的特殊酒材！她凑近荧的脸，近到能看清对方睫毛的颤动，而你居然坐在这里发呆？太浪费了吧！
荧的眼睛微微睁大。白夜这才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连忙后退半步，耳朵因为尴尬而抖了抖。但她的手仍然紧紧抓着荧的手腕，仿佛怕一松开对方就会消失。
......为什么？荧突然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我参加？荧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沉重的质感，对你来说，我只是...游戏里的一个角色，不是吗？
白夜愣住了。夕阳的光线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刺眼，她看到荧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错愕的表情。风掠过她们之间的空隙，带着蒲公英的种子和远处孩童的笑声。
笨蛋。白夜突然说。
......诶？
大笨蛋！白夜松开她的手腕，转而用双手捧住荧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你以为我会在乎那种事吗？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现在的你是真实的！会呼吸，会流血，会...会露出这种让人火大的寂寞表情！
荧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蝴蝶濒死的翅膀。
白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听着，或许在我的世界，你确实只是一个游戏角色。但在这里——她指了指脚下坚实的石板路，你是活生生的荧。是派蒙最好的伙伴，是琴团长信赖的荣誉骑士，是...是...她的声音突然变小，是我想要了解的朋友。
最后一句话几乎变成了嘟囔，但荧肯定听到了，因为她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后慢慢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白夜。
嗯？
你好像galgame里的女主角。
......哈？！
白夜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谁、谁是女主角啊！我这明明是在进行热血少年漫式的说教！
荧终于笑出了声。那笑容像是冰封的湖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底下涌出温暖的泉水。她伸手轻轻捏了捏白夜炸毛的耳朵：谢谢。
白夜呆住了。荧的手指冰凉却柔软，触碰的瞬间有种奇异的酥麻感顺着脊椎窜上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离谱。
不过，荧收回手，歪着头问，你打算怎么让我活泼起来？
这个问题像是一盆冷水浇醒了白夜。她猛地后退两步，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当、当然是带你去体验风花节的准备工作！菲谢尔和砂糖在实验室搞了个不得了的东西，不去看太可惜了！
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像是会爆炸的装置。
绝对会爆炸。白夜严肃地附和，然后忍不住笑出来，所以更需要荣誉骑士大人去监督了，对吧？
她朝荧伸出手，掌心向上。阳光透过她的指缝，在两人之间投下细碎的光斑。荧盯着那只手看了很久，久到白夜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
就在这时——
荧！白夜！派蒙的声音由远及近，你们在这里啊！
小精灵怀里抱着一个几乎和她一样大的纸袋，里面飘出甜甜的香气：快看！我拿到了风花节特供的苹果派！
荧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派蒙，你又去厨房偷吃了吧？
才不是偷吃！是萨尔斯主厨非要给我的！派蒙气鼓鼓地跺脚，然后突然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咦？你们在干嘛？
白夜迅速收回手，假装整理头发：没什么！我们正准备去找砂糖！
砂糖？派蒙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去看那个会发光的史莱姆吗？
荧挑眉：会发光的...史莱姆？
是改良品种！白夜兴奋地解释，砂糖说如果成功的话，可以用来做风花节的夜间装饰！
派蒙已经迫不及待地飘在前面带路：快点快点！去晚了可能就被炸没了！
荧轻笑一声，迈步跟上。走出几步后，她突然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发愣的白夜：不来吗？女主角先生？
谁是女主角先生啊！白夜炸毛，但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
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交织在一起，消失在蒙德城蜿蜒的小巷尽头。教堂的钟声适时响起，惊起一群白鸽，它们扑棱棱地飞向已经泛起星光的天空。
砂糖的实验室比白夜想象中还要混乱。
烧杯与试管像丛林般生长在每一个平面，五颜六色的液体在玻璃器皿中咕嘟冒泡。墙角堆着几袋可疑的粉末，标签上潦草地写着请勿混合。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个巨大的玻璃箱，里面漂浮着三只通体透明的水史莱姆，正随着某种旋律发出柔和的蓝光。
原理是通过调整元素配比...砂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声音越来越小，让它们能够...呃...共鸣...
菲谢尔庄严地点头：此乃幽夜净土的荧光守卫！
派蒙好奇地凑近玻璃箱：它们真的不会爆炸吗？
话音刚落，其中一只史莱姆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身体内部亮起危险的红光。砂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大家快趴下——
荧的反应比谁都快。她一把拽过白夜和派蒙，同时撑开一道淡金色的屏障。菲谢尔则被奥兹叼着后领拖到了实验台下。
砰！
伴随着清脆的爆裂声，实验室下起了黏糊糊的荧光雨。白夜感觉到有凉丝丝的液体顺着后颈滑进衣领，荧的手臂还环在她腰间，隔着衣料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我们活着吗？派蒙从荧的臂弯里探出头，脸上沾满了发光的黏液。
砂糖从实验台后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非、非常抱歉！我明明计算过元素稳定性的...
菲谢尔却兴奋地跳了起来：何等绚丽的星屑之雨！此等美景当载入幽夜净土史册！
白夜低头看了看自己——整个人都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蓝光，活像个人形霓虹灯。荧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金发上挂着几缕发光的胶状物，在昏暗的实验室里像极了某种奇幻生物。
我们这样...白夜咽了口唾沫，是不是该去洗个澡？
荧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很轻，却像是冰面裂开的第一道缝隙。她伸手抹去白夜脸颊上的一滴荧光液，指尖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微微一顿：像星空一样。
白夜的心脏漏跳一拍。
喂！你们看窗外！派蒙突然大喊。
众人转头，透过实验室沾满药渍的窗户，看到蒙德城的夜空正被无数光点点亮——那是被爆炸惊飞的发光史莱姆们，它们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拖着莹蓝的尾迹升上夜空，与星辰融为一体。
......好美。砂糖轻声说，眼镜片上反射着点点蓝光。
菲谢尔已经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前：此乃吾等献给风花节的圣礼！
荧望着窗外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白夜偷偷注视着她的侧脸，发现那些常年萦绕在她眉间的阴霾似乎淡了些许。
我说，白夜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荧，要不要去个更好的观景位置？
十分钟后，他们爬上了西风大教堂的屋顶。从这里俯瞰，整个蒙德城尽收眼底。风车缓缓转动，万家灯火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派蒙抱着一大袋从厨房顺来的杏仁饼干大快朵颐，菲谢尔则在对奥兹讲述着幽夜军团空中演习的壮举。
荧抱着膝盖坐在屋脊上，夜风拂动她的发丝。白夜在她身边坐下，尾巴无意识地轻轻摆动。
以前，荧突然开口，我也经常这样看星星。
白夜安静地等着下文。
在无数个世界里旅行时，星空是唯一不变的东西。荧仰起头，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整条银河，但每个世界的星星排列方式都略有不同...就像在提醒我，这里不是家。
白夜想起自己那个世界灰蒙蒙的夜空，想起电脑屏幕里《原神》的登录界面，想起触电前最后看到的抽卡动画。某种酸涩的情绪在胸腔里膨胀，她鬼使神差地抓住了荧的手。
那就把这里当成家。她听见自己说，哪怕只是暂时的。
荧的手指微微颤动，但没有抽开。
派蒙突然飘到两人中间：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也要听！
在讨论派蒙的零食份额应该减半。荧面不改色地说。
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白夜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惊起了钟楼顶栖息的白鸽。菲谢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鲁特琴（白夜很确定她之前没带这个），开始弹奏一首跑调严重的民谣。砂糖红着脸小声跟唱，奥兹用翅膀打着拍子。
夜风裹挟着蒲公英的种子掠过屋顶，白夜偷偷看了眼荧的侧脸，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某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在空气中流转。
风花节，荧轻声说，应该会很有趣。
白夜咧开嘴笑了：那当然！我可是准备了秘密武器！
该不会是什么危险物品吧？
比那个更可怕——白夜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是地球的庙会游戏！我教可莉做了套圈和捞金鱼，迪卢克同意在酒馆门口摆摊位。
荧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蒙德会变得很热闹呢。
热闹才好！白夜伸了个懒腰，猫耳在月光下抖了抖，节日嘛，就是要大家一起疯玩才对！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宣告午夜将至。但没有人提出要回去休息。在这个星光与荧光交织的夜晚，在这个即将迎来庆典的城市上空，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白夜偷偷往荧那边挪了挪，直到两人的肩膀轻轻相碰。荧没有躲开，只是仰头望着星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风花节，就要开始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