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殿内，三十六根盘龙柱巍然矗立。
顾长歌踏入殿门的刹那，厚重门扉在身后轰然闭合。苏清歌紧跟在他身侧，指尖微微发抖，却倔强地不肯后退半步。
别怕。顾长歌传音道，跟紧我。
殿内光线昏暗，唯有尽头高台上一盏青铜灯摇曳着幽蓝火焰。灯旁端坐着的身影被黑雾笼罩，只露出一双猩红眼眸。
顾长歌
声音沙哑如金属摩擦，听得人头皮发麻。顾长歌金色左眼微微发热，试图看穿黑雾，却被某种力量阻隔。
圣主。他拱手行礼，姿态恭敬却暗含警惕，不知召弟子前来有何指教？
黑雾中的身影轻笑，笑声如同指甲刮擦琉璃：指教？不，是见证。
话音刚落，殿内三十六根盘龙柱同时亮起血色纹路！地面浮现巨大阵图，将顾长歌二人困在中央。更可怕的是，每根柱子旁都浮现一道黑袍身影——正是潜伏圣地的三十五天罡！
莫天机？顾长歌目光锁定左侧第三柱前的执法长老，连你也...
莫天机面无表情，但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就在这时，高台上的黑雾突然散去，露出圣主真容——
灰白长发，金色左眼，轮廓与顾长歌有七分相似！不同的是，此人右眼漆黑如墨，眉心还有一道狰狞疤痕。
很惊讶？圣主——或者说太虚——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枚漆黑如墨的混沌种，我们本是同源。
顾长歌如遭雷击。破妄之瞳下，那枚混沌种与他体内的确实同出一源！更诡异的是，金色左眼突然不受控制地发热，一段陌生记忆强行涌入——
黑暗空间中，一个婴儿被从成年男子体内分离出来。男子面容模糊，但金色左眼与眼前太虚一模一样！
你是...我的...
前世？不。太虚打断他，我们是一体两分。我承载记忆与力量，你保留潜力与人性。现在，是时候合二为一了。
苏清歌突然拉住顾长歌衣袖：别听他的！那不是圣主，是域外天魔！
话音刚落，她眉心血莲印记骤然绽放！一股浩瀚威严的气息从娇小身躯爆发，白发瞬间染金，双眸化作血月——女帝阳魂完全苏醒了！
洛璃？！太虚脸色大变，你还没死透？
女帝没有回答，抬手虚握。天罪剑自动飞入她掌心，剑身纹路尽数亮起，散发出比顾长歌使用时强十倍的威压！
三千年了...声音空灵缥缈，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沧桑，你这孽徒还敢现身？
一剑刺出，朴实无华却蕴含大道至简。剑锋过处，空间如镜面般碎裂！太虚仓皇闪避，仍被剑气擦过右肩，整条手臂齐根而断！
啊！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断臂处黑血喷涌，天罡大阵，起！
三十五根盘龙柱血光大盛，无数锁链从虚空射出，缠绕向场中三人。女帝冷哼一声，天罪剑画圆，灰蒙蒙的剑气形成屏障。
但顾长歌注意到，她持剑的手在微微发抖，苏清歌本体更是七窍流血，显然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
坚持住！他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清歌，触手冰凉如尸。
女帝转头看他一眼，血月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带她走...我只能撑十息...
话音刚落，她突然喷出一口金血，气息骤降。天罪剑的屏障出现裂缝，几根锁链趁机穿透，直取顾长歌咽喉！
系统！燃烧所有寿元！
【警告！剩余寿元：1年3个月】
【燃烧后即刻死亡】
【是否确认？】
就在顾长歌准备拼死一搏时，苏清歌突然抓住他的手。女帝阳魂已退回体内，但她掌心蓝光闪烁，竟是通过同命契强行传输生命本源！
不...顾长歌想挣脱，却被抓得更紧。
闭嘴...苏清歌气若游丝，这次...听我的...
温暖能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系统提示疯狂闪烁：
【生命本源注入】
【来源：苏清歌】
【寿元增加：6个月】
【当前剩余：1年9个月】
顾长歌心头剧震。这傻女人把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分给他一半！
没时间感动，锁链已至眼前。顾长歌天罪剑横扫，融合女帝临时赐予的力量，这一剑竟斩断十余根锁链！
走！
莫天机突然暴起，一掌拍向身旁两根盘龙柱。柱子应声碎裂，大阵顿时出现缺口。
东北角！他传音入密，只有三息！
顾长歌不假思索，抱起苏清歌冲向缺口。身后传来太虚歇斯底里的怒吼：莫天机！你敢叛我？！
叛的是你！莫天机冷笑，突然扯下执法长老袍服，露出胸口一枚血色符文，我效忠的从来都是真正的圣主！
符文亮起刺目血光，与三十五根盘龙柱产生共鸣。整座太虚殿剧烈震动，砖石纷纷坠落。
快走！莫天机厉喝，他是域外天魔虚，当年女帝没能彻底消灭的余孽！
顾长歌最后看了一眼这位亦敌亦友的执法长老，纵身冲出缺口。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太虚殿在轰鸣中坍塌！
砰！
一块飞石砸在背上，顾长歌闷哼一声，仍牢牢护住怀中人。几个起落间，二人已冲出危险区域。
混沌峰近在眼前，但追兵更快！三道黑袍身影踏空而来，气息都在涅槃境以上。顾长歌咬牙提速，金色左眼因过度使用而流血，视野一片模糊。
师兄...
白芷的声音从峰顶传来。顾长歌抬头，只见她站在护山大阵枢纽前，手中令旗挥舞：这边！
护山大阵短暂开启一道缝隙，容二人通过后立即闭合。三道黑袍收势不及，重重撞在阵法屏障上，激起阵阵涟漪。
暂时安全了。白芷气喘吁吁地跑来，沐璃师姐让我在这接应...
顾长歌顾不上道谢，急忙检查苏清歌状况。少女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眉心血莲印记也暗淡无光。
她怎么样？白芷小声问。
生命力透支。顾长歌声音沙哑，需要...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震天巨响！太虚殿废墟上空，一道黑影缓缓升起——是太虚！他此刻形态大变，下半身化作漆黑雾气，仅存的手臂持着一柄骨剑，气息比之前强横数倍！
顾长歌！声音如雷霆滚滚，你以为逃得掉？我们本是一体！
金色左眼再次不受控制地发热，又一段记忆碎片涌现——
黑暗空间中，婴儿被放入血池，胸口植入混沌种。池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太虚，另一个...赫然是顾凌霄！
父亲...顾长歌喃喃自语，连你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太虚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狂笑：明白了？顾家世代守护的从来不是你，而是我的容器！
骨剑高举，漆黑剑气如天河倒悬，直劈混沌峰！护山大阵剧烈震荡，出现蛛网般裂纹。
挡不住第二剑。白芷面无血色，师兄，怎么办？
顾长歌看向怀中昏迷的苏清歌，又望向远处狰狞的太虚，突然笑了。
系统，分析最优解。
【计算中...】
【方案一：逃离圣地，成功率37%】
【方案二：唤醒沐璃，成功率53%】
【方案三：主动融合，成功率...未知】
主动融合？顾长歌眯起眼睛。与那个怪物？但眼下似乎别无选择...
师兄！白芷突然惊呼，沐璃师姐醒了！
密室方向，一道蓝黑相间的身影踉跄走来。沐璃的异色瞳孔此刻完全化作深蓝，周身散发着不属于她的威严。
带清歌...去听雨轩...她声音古怪，像是两个声音重叠，我来...挡他...
顾长歌刚要反对，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第二道漆黑剑气已至，护山大阵轰然破碎！
没时间了！沐璃厉喝，记住，混沌体真正的力量在于...
话未说完，她已化作流光冲向天际，与太虚轰然相撞！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顾长歌三人掀飞数十丈，重重摔在听雨轩前。
烟尘散去，天空恢复清明。太虚和沐璃都不见了，只有几片蓝黑色羽毛缓缓飘落。
那是...白芷瞪大眼睛。
阳魂的羽毛。顾长歌抱起苏清歌走向听雨轩，沐璃体内最后的女帝能量。
他轻轻将苏清歌放在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少女呼吸平稳了些，但眉心血莲仍未恢复。
师兄...白芷欲言又止。
顾长歌摆手：去准备些疗伤药，另外...他看向远处崩塌的太虚殿，查查圣主闭关前最后接触的人是谁。
白芷领命离去。顾长歌坐在床边，凝视苏清歌苍白的脸庞。今日获得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时间消化。
太虚是域外天魔，与他同源而生；顾家世代守护的秘密竟是培养容器；女帝阳魂为救他们几乎耗尽力量...
最令他在意的是沐璃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混沌体真正的力量在于什么？
窗外，血月再现。距离玄冥教总攻，只剩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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