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书院正门，细雨如丝。
顾长歌望着牌匾上海纳百川四个鎏金大字，心中警兆更甚。莫天机手持副院长手令，正与守门弟子交涉。苏清歌站在顾长歌身侧，发色已恢复大半，唯有眉心血莲仍半金半黑。
妥了。莫天机转身招呼，欧阳副院长答应借洗墨池一用。
守门弟子让开道路，眼神却不住往苏清歌身上瞟。顾长歌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视线，同时传音给苏清歌：感觉如何？
定魂丹药效在减弱。她指尖轻触太阳穴，星神印记又开始活跃
莫天机引路前行，腰间玉佩随步伐轻轻晃动。穿过三重院落，沿途学子渐少。到第四进时，已不见人影，唯有细雨敲打竹叶的沙沙声。
洗墨池在听涛轩后面。莫天机指向月洞门，书院禁地，平日只有副院长以上才能进。
顾长歌混沌真瞳微闪，看到门后隐约有星力波动。果然有诈！但表面仍装作不知：有劳莫长老。
刚跨过月洞门，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璇玑御剑而至，脸色凝重：等等！
莫天机身形一顿：这位是...
我朋友。顾长歌暗中戒备，有事？
璇玑不答，剑锋直指莫天机腰间玉佩：星神印记分两种，一种是星尘所种，另一种...剑尖轻挑，玉佩应声而裂，来自星主！
玉佩碎裂的刹那，一道紫黑光束冲天而起！莫天机脸色大变，右臂断口处突然生出星光触须，瞬间抓向最近的苏清歌！
果然是你！顾长歌天罪剑后发先至，斩断触须。
莫天机暴退数丈，面容扭曲：既然识破，那就...
地面突然亮起繁复星纹，九道星光从不同方位射来，在众人头顶交织成网——是星蚀大阵！与此同时，八道身影从假山、竹林间跃出，每人眉心都有紫黑星印，赫然是其他星种！
九星蚀天！莫天机独臂结印，炼！
大阵运转，恐怖吸力传来。顾长歌感觉体内混沌气如沸水翻腾，竟有离体而出的趋势！苏清歌更糟，眉心的星神印记疯狂闪烁，黑化部分迅速扩散。
坚持住！璇玑挥剑斩向阵眼，却被反震吐血。
顾长歌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清歌，混沌真瞳全力运转。左眼星辰漩涡逆向旋转，竟暂时抵消了部分吸力。趁此机会，他看向阵眼——洗墨池底浮现一座微型祭坛，上面悬浮着星核虚影！
那不是冥泉...苏清歌虚弱道，是坐标...
莫天机冷笑：不错，真正冥泉早被移走。不过你们没机会知道了！独臂一挥，全力炼化混沌体！
八名星种同时发力，大阵威能暴涨。顾长歌右臂开始萎缩，皮肤浮现灰斑。危急关头，苏清歌突然挣脱他的怀抱，双手结印：
以我为引，破！
眉心血莲完全绽放，金黑光芒交织成矛，直刺阵眼！这一击蕴含女帝恶念之力，竟短暂撼动大阵。但代价是...她发色瞬间转为七成漆黑！
清歌！
顾长歌想去拉她，却被阵力阻隔。眼看苏清歌就要被反噬，璇玑突然抛来璇玑剑：双剑合璧！
天罪剑与璇玑剑在空中相撞，迸发出刺目星火。火花溅落处，大阵出现细微裂痕！顾长歌福至心灵，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双剑上。
混沌星劫，开！
双剑引动九天星辰之力，化作光龙撞向阵眼。惊天动地的爆炸中，星蚀大阵应声而破！八名星种吐血倒飞，莫天机也被余波掀翻。
走！顾长歌抱起昏迷的苏清歌，与璇玑冲向洗墨池。
池水已被蒸干，露出底部机关。璇玑一剑劈开，果然没有冥泉，只有一幅星图——标注着葬星海三字！
果然被转移了...璇玑脸色难看，星主老巢。
顾长歌刚要细看，额头突然传来灼热感。天门赐予的金色符文自动激活，将他拉入奇异空间——第二重问道考验开始了！
......
白雾茫茫，无数画面如走马灯闪过。
顾长歌看到自己初得混沌体时，失控误伤三名太虚圣地杂役；看到玄冥教总坛一战，余波震塌民宅；看到为救苏清歌，不惜牺牲十二圣卫英灵...
每一段记忆都无比清晰，连当时忽略的细节都纤毫毕现。那些伤者的惨叫，逝者亲属的痛哭，如潮水般涌来。
这就是你的道。缥缈声音响起，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顾长歌单膝跪地，冷汗浸透后背。他从未如此直面过这些记忆，愧疚如刀绞心。
后悔吗？声音质问。
沉默良久，顾长歌缓缓抬头：不悔。
哦？
若重来一次...他直视虚空，我仍会如此选择。但会尽力减少误伤。
声音轻笑：伪善。
非也。顾长歌站起身，混沌本就包含毁灭与新生。我无法拯救所有人，但求问心无愧。
白雾突然散开，现出一条金光大道。顾长歌迈步前行，每走一步，身上就轻松一分。走到尽头时，所有沉重感一扫而空，连混沌真瞳都更加清明。
问道通过。声音最后道，记住本心。
......
现实世界仅过一瞬。顾长歌回神时，莫天机已带人重新包围洗墨池。
放弃抵抗！莫天机狞笑，星主即将降临，投降可免一死！
顾长歌不答，看向怀中苏清歌。她仍在昏迷，但黑化已蔓延到脖颈，情况危急。必须尽快去葬星海！
璇玑，开路！
双剑再次合璧，这次威能更胜先前！灰金剑气如长虹贯日，将包围圈撕开缺口。顾长歌抱着苏清歌冲出，璇玑断后。
眼看就要突围，虚空突然裂开，一只星光巨手探出，抓向顾长歌！
星主投影！璇玑惊呼，快躲！
顾长歌本能地转身护住苏清歌，准备硬接这一击。千钧一发之际，苏清歌突然睁眼——左金右黑！
滚！
女帝阳魂与恶念短暂联手，一掌拍向星光巨手。两股力量相撞，冲击波将众人掀飞。顾长歌趁机御剑而起，与璇玑逃离书院。
......
百里外山洞。
苏清歌再次昏迷，黑化已到锁骨。璇玑检查后摇头：七日之内必须取得冥泉，否则...
葬星海在哪？顾长歌打断道。
璇玑以剑为笔，在地上画出星图：前代混沌体与星主决战之地，如今是星辰坟场。指向某处，这里有无序星力形成的天然屏障，星种无法进入。
我们怎么进？
你有混沌体，应该无碍。但她...璇玑看向苏清歌，体内有星神印记，一靠近就会引发星暴。
顾长歌轻抚苏清歌苍白的脸：那就我一个人去。
不行！璇玑反对，葬星海迷宫重重，没有星图指引根本找不到冥泉！
正争执间，苏清歌突然轻哼一声。眉心血莲微微发亮，投射出一幅画面——幽冥海底，水晶宫废墟中，一块刻着星图的石板！
这是...
白芷的记忆。苏清歌气若游丝，她...去过葬星海...
璇玑恍然大悟：幽冥海与葬星海同源！那块石板能指引安全路径！
顾长歌立刻起身：我回去取。
来不及了。璇玑按住他，星神卫肯定已封锁幽冥海。沉吟片刻，不如...声东击西？
你的意思是...
我去星神殿闹一场，引开注意。你趁机潜入幽冥海。璇玑决然道，但必须快，我撑不了多久。
顾长歌深深看她一眼：多谢。
不必。璇玑转身，为了主上。
待她离去，顾长歌轻吻苏清歌额头：等我回来。
刚要动身，衣袖被拉住。苏清歌不知何时醒了，眼神清明：小心...星主可能已经...
话未说完，山洞突然剧烈震动！远处天际，一道紫黑光柱贯通天地，隐约可见人影降临...
星主...分身...苏清歌惊恐道，他等不及了...
顾长歌握紧天罪剑：改变计划。我先送你去安全地方。
不...她摇头，带我一起...我的状态...能感应星力紊乱...帮你避开危险...
看着她倔强的眼神，顾长歌最终点头。背起苏清歌，迎着渐暗的天色，向幽冥海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紫黑光柱越发凝实。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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