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勉强穿透薄雾，给夜市的狼藉镀上一层惨淡的金辉。
顾砚之站在自己被血红色油漆涂抹得面目全非的摊位前，空气中还残留着刺鼻的漆味。
那狰狞的“滚出去”三个大字，像是在嘲讽他昨日的短暂风光。
他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墙面，指尖沾染上尚未完全干透的黏腻。
忽然，他目光一凝，俯身从布满污秽的地面捡起一枚小巧的金属纽扣。
纽扣在晨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背面刻着一个精致的鳶尾花图案——那是国际顶尖西装品牌“杜兰德”的专属定制款，一枚便价值不菲。
顾砚之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昨夜那些气急败坏的黑影，看来并不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地痞流氓。
他没有急着清理这片狼藉，而是拿出手机，从不同角度仔细拍下了现场的照片，包括那枚纽扣的特写。
照片迅速通过加密渠道发送给了周正南，附言简短而有力：“这回他们留了证据，查查昨晚谁穿了杜兰德的定制款在夜市附近活动。”
做完这一切，他拨通了韩导的电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韩导，我摊位昨晚被人‘关照’了。如果你们还想用我设计的舞台机关，并且希望它们能完美呈现，请在今天下午三点前，带着正式合同来找我。否则，一切免谈。”电话那头的韩导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和强硬态度惊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沉声应下。
顾砚之挂断电话，眼神深邃。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下午两点，星耀舞社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舞社的主要负责人、几位资深舞蹈演员，以及面色阴沉的韩导都已到齐。
不请自来的陆景川，此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旁，一身高定西装衬得他愈发矜贵，也愈发显得与这充满汗水与梦想的排练厅格格不入。
“韩导，各位，”陆景川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我听说舞社最近合作了一个……背景不太明朗的舞台设计师？为了舞社的声誉和演出的顺利进行，我作为主要的投资方，有必要提醒各位，如果继续与这种来路不明的‘可疑人员’合作，恐怕我会重新评估后续的投资计划。”
他语气平淡，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几个负责人面面相觑，舞蹈演员们更是大气不敢出。
谁都清楚，陆氏集团的撤资，对星耀舞社而言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韩导的脸色铁青，拳头在桌下紧紧握住。
他正要开口辩解，却见顾砚之推门而入。
“抱歉，我来晚了。”顾砚之神色自若，仿佛没有感受到会议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陆景川瞥了他一眼，”
“陆总误会了，”韩导深吸一口气，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打印好的照片和一份文件，猛地拍在会议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冷笑着看向陆景川：“我这里刚好有一些‘惊喜’要给陆总过目。你的人昨晚擅闯夜市，不仅对我舞社特聘的舞台顾问进行恐吓和破坏，还留下不少‘好东西’。”
照片上，被涂鸦的摊位、散落的油漆桶，以及那枚显眼的杜兰德纽扣特写，清晰无比。
另一份文件，则是周正南那边火速传来的初步调查结果，直指昨夜在夜市附近出没的一辆豪车，车主信息与陆景川的某位亲信高度吻合。
陆景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而且还抓到了如此直接的把柄。
他眼神阴鸷地盯着韩导：“韩松！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韩导毫不退让，“顾砚之是我们舞社正式聘请的舞台顾问，他的专业能力无可替代。至于某些人的卑劣手段如果陆总因为这个就要撤资，那我们星耀舞社，也绝不会向黑恶势力低头！”
话音刚落，排练厅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韩导！不好了！主升降台的控制系统好像失灵了！还有灯光同步装置也出了问题！”
众人皆惊。
这套复杂的舞台机关正是顾砚之设计的核心部分，明天就要进行带妆彩排，现在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陆景川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哼道：“看吧，我就说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不靠谱！”
顾砚之却眉头微蹙，没有理会陆景川的挑衅，径直道：“带我去看看。”
他提着自己带来的工具箱，在众人或怀疑或担忧的目光中，快步走向排练厅。
只见舞台中央巨大的升降平台卡在一半，几名技术人员围着控制台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让开。”顾砚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迅速检查了控制线路和机械结构，眼神锐利如鹰。
片刻后，他打开工具箱，取出几样造型奇特的工具，手法熟练地开始拆解和调试。
他一边操作，一边沉声解释：“主控芯片的某个引脚接触不良，应该是昨晚的震动或者有人动过手脚导致的。另外，旋转平台的惯性设计过大，在高速转动后急停容易造成结构疲劳和定位偏差，我给它加装一个磁吸缓冲环，能大幅提升稳定性和安全性，同时减少噪音。”他又走到灯光控制台，手指在复杂的界面上飞快舞动，“灯光同步的延迟，是数据传输协议的兼容性问题，我优化一下算法就行。”
周围的技术人员起初还带着审视，渐渐地，他们听着顾砚之深入浅出、直指核心的讲解，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操作，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到惊讶，再到全然的目瞪口呆。
那些困扰了他们许久的技术难题，在顾砚之手中仿佛庖丁解牛般迎刃而解。
不过半小时，原本瘫痪的舞台机关重新焕发生机，升降平稳，旋转流畅，灯光与音乐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甚至比之前更加精准和震撼。
韩导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顾砚之的眼神充满了激赏和庆幸。
傍晚时分，星耀舞社的官方网站和各大社交媒体平台，同步发布了即将公演的《幻夜星辰》的最新预告片。
预告片结尾，一行醒目的文字特别鸣谢：“特邀舞台艺术顾问：顾砚之”。
陆景川在自己的豪华办公室内看到这条新闻时，气得将手中的最新款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他胸膛剧烈起伏，英俊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咬牙切齿地低吼：“顾砚之……你真以为，自己配站在她的身边？！”
夜色渐深，城市的喧嚣褪去，只余下霓虹闪烁。
顾砚之并未立刻休息。
白天的风波不过是小插曲，真正的考验，永远在作品本身。
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室，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和金属特有的清冷气味。
一批更为精密的演出道具正静静躺在工作台上，等待着他赋予它们灵魂。
他拿起其中一个半成品，眼神专注而宁静，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隔绝。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