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血染茅檐,哀恸化龙

换源:

  山林在身后飞掠,风声在耳边呼啸,江临将速度催动到极致。

混沌暗银的道纹在体表疯狂流转,每一次踏地,都在坚硬的山岩上留下浅坑。

右眼鬼眸幽光穿透层层密林,死死锁定那间简陋的泥屋。

近了,更近了。

那股夹杂着熟悉死气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老丈!!!”

一声嘶吼,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恐。

江临如同炮弹般冲出密林,狠狠撞向那扇虚掩的柴门。

砰——

柴门碎裂,木屑纷飞。

屋内的景象,如同最残酷的冰锥,狠狠刺入江临的眼底。

血……

刺目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泼洒在土墙、地面、甚至低矮的房梁上。

张老蔫佝偻的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胸口一个碗口大的贯穿伤,边缘焦黑,散发着阴冷的幽冥死气,正是守墓惯用的手段。

他枯槁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愕与一丝解脱,浑浊的眼睛,空洞地望向屋顶的破洞,仿佛在质问苍天。

那双布满老茧、曾将他从死亡泥沼中背出的手,一只无力地摊开,另一只却死死攥着,指缝间,似乎露出一点粗糙的暗黄色,像是某种兽皮?

而在张老蔫的尸体旁,一道身影,背对着门口,正缓缓直起身。

黑色贴身皮甲,勾勒出精悍的线条。

脸上,戴着只露出冰冷双眼的金属面具。

胸口,那个微小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狰狞鬼首烙印。

此刻,在屋内的血腥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第四名猎魂卫。

他手中。

一柄缠绕着丝丝死气的骨质短匕。

匕尖,正滴落着温热的血珠。

显然,正是他,给予了张老蔫致命一击。

他似乎刚刚从老农紧攥的手中,抠出了什么东西,正低头审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

江临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影投下长长的阴影,笼罩了屋内的一切。

他脸上的焦急、担忧,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左眼深处,那点深邃的银辉,骤然熄灭,仿佛连空间都为之冻结。

右眼,原本沉淀温润的幽绿鬼火,猛地爆燃,化作两团焚尽九幽的惨绿怒焰。

一股难以形容的死寂、哀恸、以及毁灭一切的暴怒,如同沉睡的火山彻底苏醒,轰然从他体内爆发。

“你……”

江临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令灵魂冻结的寒意。

“找……死……”

那背对着他的猎魂卫,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毒蛇盯上。

他豁然转身,面具下的双眼。

瞬间收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是你?。”

他显然认出了江临,更感受到了那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怖威胁。

“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刚抠出的东西——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粗糙、绘着扭曲暗红纹路的暗黄兽皮。

同时,另一手的骨质短匕横在胸前,死气瞬间凝聚。

然而,他的反应,在江临眼中,慢得如同凝固。

“死。”

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来自九幽的丧钟。

江临的身影,动了,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空间的闪烁。

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暴戾的直线冲撞。

混沌暗银的道纹在体表燃烧,右眼惨绿鬼火疯狂摇曳。

识海中,《七情真解》暗金书页,那枚呈现灰白落叶状的“哀”之本源符文,前所未有的明亮。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万念俱灰,天地同悲的极致哀恸之力,混合着焚尽万物的滔天怒焰,顺着他的意念,轰然注入那枚布满裂痕的混沌道种。

嗡——

道种剧震,如同濒临爆炸的星辰,表面最后几道细微裂痕,在这股极端情绪的冲击下,竟强行弥合。

一股更加凝练,更加浩瀚,带着无尽哀恸与毁灭意志的混沌暗银道韵,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充斥江临四肢百骸。

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悲愤的极致中,破而后立。

道种彻底稳固,孕道之境中期。

“吼——”

江临的身影,如同裹挟着灭世风暴的魔神,狠狠撞在了那名猎魂卫身上,速度太快,力量太猛。

那猎魂卫横在胸前的骨质短匕,如同朽木,瞬间崩碎。

缠绕的死气如同冰雪消融,他凝聚的护体灵力,更是如同纸糊,连半瞬都未能阻挡。

砰——

如同重锤砸中败革,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密集响起,猎魂卫的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太古战车撞中,胸口瞬间塌陷,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土墙上。

轰隆。

土墙被撞开一个大洞,烟尘弥漫,猎魂卫的身体镶嵌在破洞中,面具碎裂,露出半张年轻却因剧痛而扭曲的脸,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口中狂喷而出。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手中的那块暗黄兽皮,脱手飞出,飘落在地。

江临的身影,在撞飞猎魂卫后,稳稳停在张老蔫的尸体旁。

他缓缓蹲下,颤抖的手,轻轻拂过老农那双未能瞑目的眼睛。

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沉重。

“老丈……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

声音低沉,压抑着火山般的哀恸与杀意。

他拾起老农那只紧攥的手,一点点,掰开那僵硬冰冷的手指。

掌心,赫然紧握着一小块被血浸透的粗布衣角。

上面,用炭灰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简易的山坳地形图。

中心一个醒目的叉旁边,还画着几道扭曲的线条,像是指向某个洞穴?

这显然是张老蔫在最后时刻,用尽力气留下的。

他想告诉江临什么,葬龙岭深处的秘密?还是守墓寻找的东西?

江临紧紧攥着这块染血的粗布,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痛,直入灵魂。

他缓缓起身,目光如同万载玄冰,投向那嵌在墙洞中,气息奄奄,只剩最后一口气的猎魂卫。

“守墓……”

“为何杀他?”

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比九幽寒风更刺骨的杀意。

那猎魂卫口中涌着血沫,眼神涣散,却带着一丝守墓死士的疯狂与嘲弄。

“卑……贱蝼蚁……竟……竟敢藏匿……龙脉……图……该……死……”

他断续地说着,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地上那块飘落的暗黄兽皮。

龙脉图?

江临瞳孔微缩,瞬间明悟。

张老蔫无意中得到的这块兽皮,恐怕就是葬龙岭深处那可能存在的上古龙脉线索,守墓猎魂卫追踪龙犀是假,寻找这“龙脉图”才是真。

老农因为这块兽皮招来了杀身之祸,而自己竟是间接的引子。

“龙脉图……很好……”

江临缓缓点头,右眼的惨绿鬼火,跳动得更加妖异。

“你可以……去死了。”

他不再废话,右手抬起,五指张开,对准墙洞中的猎魂卫。

识海中,那枚彻底稳固的混沌道种,轰然震动。

《七情真解》金页上。

“哀”之本源符文与“怒”之本源符文同时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融合了天地同悲的极致哀恸,与焚尽万界的滔天怒焰的恐怖力量,顺着他的手掌,轰然爆发,没有锁链,没有形态,只有一股无形,却足以湮灭灵魂本源的七情冲击波,瞬间笼罩了那名猎魂卫。

“呃啊——”

猎魂卫发出半声短促到极致的凄厉惨嚎,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最后一点神采彻底熄灭。

没有外伤,但他的灵魂已在哀恸与怒焰的双重冲击下彻底崩解,化为虚无。

尸体软软地垂下,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江临缓缓收回手,看也未看那尸体。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块边缘粗糙的暗黄兽皮。

入手冰凉坚韧,不知是何兽皮鞣制。

皮面上,用暗红色的、不知是朱砂还是干涸血液的颜料,描绘着扭曲、古老、充满蛮荒气息的山川脉络。

线条汇聚之处,赫然是一个狰狞咆哮的龙首图案。

龙眼处,两点猩红,如同泣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正是葬龙岭龙脉图核心位置,指向山脉最深处那片连鬼眸都难以窥探的蛮荒禁地。

握着冰冷的兽皮,看着地上染血的粗布,再望向张老蔫那失去生命的佝偻身躯。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怒,如同汹涌的熔岩,在江临胸腔内疯狂冲撞。

识海中,《七情真解》金页沉浮,“哀”之本源符文前所未有的明亮,似乎在共鸣、引导。

他走到张老蔫身边,缓缓跪下,用那沾满泥土和血污的手,轻轻合上老人未能瞑目的双眼。

“老丈…安心去吧,此仇…此恩…江临…必以守墓之血百倍偿还,以慰你在天之灵。”

声音低沉,如同誓言,烙印在这片染血的土地。

他抱起张老蔫尚有余温的身体,走出破碎的泥屋,在屋后向阳的山坡上,寻了一处视野开阔之地,用双手,挖开冰冷的泥土。

没有棺椁,没有墓碑,只有一抔黄土,掩埋了这份萍水相逢的如山恩情。

做完这一切,江临独立坟前,山风吹动他染血的灰衣,猎猎作响。

右眼的惨绿鬼火,渐渐沉淀,化作两点深不见底的幽潭。

左眼的银辉,重新亮起,却带着一种撕裂空间的锋锐。

他摊开手掌,看着那块暗黄的龙脉兽皮,又望向葬龙岭最深处,那死寂蛮荒的方向。

“守墓,葬龙岭,龙脉,很好,就从这里开始吧。”

身影化作一道撕裂山风的暗银流光,决然地没入那片连阳光都似乎被吞噬的莽莽葬龙岭核心。

血仇,机缘,尽在龙首所指……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