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引荐…更上一层楼…”
祁同伟握着手机,听着侯亮平那带着施舍意味、却又无比笃定的“交易筹码”,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嘲讽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差点没当场嗤笑出声!
侯亮平啊侯亮平!
平日里算盘打得噼啪响的侯阎王,怎么此刻蠢得像头蒙眼的驴?!
他难道就没想过,区区一群刁民闹事,怎么就值得他堂堂省公安厅长亲自部署、特警出动、雷霆抓捕?!
这阵仗背后的分量,他侯亮平是真掂量不出,还是被权势蒙蔽了双眼,选择性失明了?
其他时候,钟老那块京都政法口的金字招牌,或许真能压得他祁同伟低头三分。
但这次…侯亮平踢到的哪里是铁板?
那是裹着棉布的金刚钻!是通了天的马蜂窝!
对方是谁?
是龙国最年轻的女战神杨锐司令亲自过问的存在!
是能让211旅参谋赵刚深夜打保密专线、语气凝重传达“上面意思”的人物!
钟老?京都大佬?在京都政法口或许颇有影响力,但在手握百万雄兵、镇守国门的军方实权大佬面前,那点所谓的“决策权”算个屁!
杨司令一个电话,别说他侯亮平的岳父,就是再高半格的人物,也得掂量掂量军方的态度!
这侯亮平,死到临头不自知,居然还妄想着用他岳父的名头来压自己,做交易?真是蠢得令人发指!也狂得不知死活!
祁同伟眼底最后一丝同窗情谊彻底消散,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种居高临下的、看跳梁小丑般的怜悯。
他不再有任何虚与委蛇的兴趣,声音瞬间褪去所有温度,变得如同公事公办的机器,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块砸出来:
“侯局长。”
称呼再次变回了冰冷疏离的官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彻底堵死了对方任何攀扯交易的路径。
“抓捕扰乱社会秩序、携带凶器、冲击民宅的犯罪嫌疑人,是省厅依法依规履行的职责。
执法过程,证据链完整,程序合法合规,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锐利的、近乎质问的锋芒,直刺侯亮平最心虚的软肋:
“反倒是你!侯亮平局长!”
“你身为汉东省反贪局局长,职责是查处贪污腐败!
你有什么权力?有什么依据?!
越过法律程序,直接向我这个公安厅长施压,要求释放证据确凿的犯罪嫌疑人?!”
“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力?!嗯?!”
这毫不留情、直指核心的质问,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隔着电波狠狠抽在侯亮平脸上!
彻底撕碎了对方试图维持的“交易”假象!
“你…祁同伟!你!”侯亮平被这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顶撞和质问噎得差点背过气,巨大的羞辱感和被冒犯的狂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被对方踩在脚下狠狠摩擦!
祁同伟却不再给他咆哮的机会,声音陡然转为一种极其低沉、带着穿透骨髓般寒意和最后通牒意味的警告:
“侯亮平,看在党校同窗一场,我最后提醒你一句。”
“不管你在西山那片地方,打着什么算盘,藏着什么目的…”
“现在收手!立刻!马上!或许…还来得及!”
“我祁同伟,可以念在往日情分上,对某些不该我管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果你执迷不悟!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祁同伟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一字一句,如同最后的丧钟:
“那我只能送你一句话——”
“人!狂!自!有!天!收!”
“嘟…嘟…嘟…”
最后一个“收”字的尾音还在空气中震颤,祁同伟已经毫不犹豫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仿佛多听一秒对方的咆哮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砰——!!!”
反贪局那间奢华隔音的办公室里,一声如同爆炸般的巨响骤然炸开!
侯亮平如同被激怒的疯兽,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跳如雷!
他再也控制不住那几乎要焚毁五脏六腑的暴怒,将手中那部最新款的定制手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向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昂贵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碎片和零件如同天女散花般飞溅开来,撞在昂贵的红木家具和真皮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祁!同!伟!”侯亮平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被彻底羞辱后的疯狂!
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濒临失控的困兽。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挑衅!是把他侯亮平的脸面撕下来丢在地上踩!
自从他空降汉东,顶着“侯阎王”的名头和京都的背景,哪一次不是众星捧月?
哪个官员见了他不是诚惶诚恐,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就算是比他级别高半格的实权人物,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给足面子!
他祁同伟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靠着运气和钻营爬上来的省厅厅长!竟然敢如此放肆!
如此不留情面地顶撞他!羞辱他!甚至敢用“人狂自有天收”这种话来诅咒他?!
巨大的愤怒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理智。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海里翻腾着无数个报复的念头——搜集祁同伟的黑料!
找纪委举报!动用岳父的关系施压!
甚至想办法把他从省厅的位置上拉下来!
然而,一圈又一圈,脚步越来越重,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如同毒蛇般悄然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悲哀地发现…他根本管不到祁同伟头上!
公安系统自成体系,尤其是省厅厅长这个位置,人事权和业务权都相对独立。
反贪局的手再长,没有确凿的、足以惊动更高层的腐败证据,也伸不进省厅的核心!
至于岳父钟正国…祁同伟刚才那番话,已经摆明了连钟正国的名头都压不住他!
甚至…祁同伟背后可能站着的,是让梁老都忌惮的力量!
怎么办?!难道就任由祁同伟如此嚣张地打他的脸?!
任由他把自己精心策划的局搅得天翻地覆?!
侯亮平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烧得他五脏俱焚,却又无处发泄!
就在他烦躁得几乎要爆炸时,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轻轻推开。
钟小艾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裙,拎着精致的皮包走了进来。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下班后的轻松,然而一进门,就被办公室里狼藉的景象和侯亮平那副如同要吃人般的狰狞表情吓了一跳。
“亮平?”钟小艾蹙起秀眉,快步走到丈夫身边,声音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你这是怎么了?又跟谁置气呢?
发这么大火?看这办公室乱的…谁又惹着我们侯大局长了?”
她看着地上那部手机的残骸,眉头皱得更紧:“好好的手机,摔它干什么?多贵的东西!”
侯亮平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钟小艾,那眼神中的暴怒、屈辱、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深藏的巨大恐惧,让钟小艾心头猛地一沉。
她从未见过丈夫露出如此失控又如此…惶惑的神情。
“谁惹我?”侯亮平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戾气,他猛地指向窗外省公安厅的方向,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祁同伟!你那个好‘同窗’!他他妈的是要骑到我侯亮平脖子上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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