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记忆错乱·仇人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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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溟的靴子陷进沼泽时,腐叶的霉味直冲脑门。右臂星斑褪到手腕处,却像活物般突突跳着疼。他攥着云螭的齿轮发条,总觉得这玩意比记忆里轻了三分——就像那晚抱着她残躯时,胸口缺了块肉的错觉。

溟娃子发啥呆!独眼老头一烟杆敲在他后腰,西煌洲的沙蝎子可比听潮阁的狗腿子毒!旱烟的火星子溅到枯藤上,忽地燃起幽蓝火焰。苍溟抬脚碾灭火苗,沙地里却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

二十具木甲傀儡破沙而出,关节缠着星蚀菌丝。领头那具胸腔嵌着青铜罗盘,操着古怪的秦腔:噬天者——跪——

跪你大爷!苍溟抓起把热沙扬过去,右臂鳞片应激暴长。沙粒在噬灵纹作用下熔成琉璃,暴雨般洞穿三具傀儡头颅。老头趁机甩出渔网,挂在上面的铜铃铛叮当乱响,震得菌丝疯狂抽搐。

记忆突然错乱。苍溟看着满地抽搐的菌丝,恍惚回到海祭那夜——星蚀尸骸也是这样在符咒中扭曲。他踉跄着扶住枯树,树皮却突然裂开,露出里面锈蚀的齿轮组。

当心!老头烟杆挑飞偷袭的蝎尾针。苍溟右臂横扫,星辉刃光劈断傀儡臂膀,飞出的青铜罗盘却让他瞳孔骤缩——盘面刻着云螭的机械设计图。

龟儿子偷人东西!他暴怒地捏碎罗盘,菌丝突然从裂缝钻入右臂。眼前景象瞬间扭曲:沙丘变成听潮阁祭坛,傀儡全化作白袍修士,领头那人掀开兜帽——竟是云螭的脸!

溟哥哥下手真狠呐。幻影云螭抚摸着断臂切口,川渝口音带着电流杂音。苍溟右臂僵在半空,星斑顺着脖颈爬上耳际:假的...都是假的

哪个真哪个假?幻影突然逼近,机械手指戳着他心口,你连自家阿娘怎么死的都记岔咯!记忆碎片轰然炸开,苍溟看见两个版本的画面:黑袍人剜目镇压噬灵纹的是阿娘,但转眼又变成阿娘被剜目的场景。

老头一泡尿滋在青铜罗盘上,短路火花惊醒了苍溟。他喘着粗气跪倒在地,发现右臂插进了老头左肩:陈伯!我...

老子晓得你不是故意的!陈伯撕下衣摆裹伤,川骂混着痛呼倒豆子似的蹦,狗日的母皇幻术,专挑人心窝子捅!

沙地突然塌陷。苍溟拽着陈伯滚下斜坡,三百具星蚀木傀从流沙中升起。噬灵纹应激暴走,右臂鳞片脱体飞射,将前排木傀钉成筛子。陈伯趁机点燃火折子,引燃枯藤火墙:跑!去绿洲找阿依莎!

狂奔中,苍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每踏出一步,沙地上就浮现云螭的残影——七岁编贝壳的,十五岁挡冰锥的,最后是心口插着星髓刃的。他发狠咬破嘴唇,血腥味却引来沙暴中的猩红瞳孔。

噬天者——还债——暝枢的幻影乘着沙暴降临,黑袍下伸出母皇触须。苍溟挥臂斩断触须,断口喷出的却是云螭的蓝血。陈伯的怒骂从风暴外传来:龟儿子!那是幻象!

右臂突然不听使唤。苍溟眼睁睁看着星辉刃光劈向陈伯,千钧一发之际,他反手将刃尖捅进自己大腿。剧痛冲散幻觉的刹那,真正的暝枢从沙中暴起,骨笛直刺他咽喉。

认得这把笛子不?暝枢的冷笑混着笛声,云螭的脊骨做的。苍溟瞳孔骤缩,噬灵纹失控爆发,星斑瞬间爬满全身。他徒手捏碎骨笛,碎片割得掌心血肉模糊:老子把你剁成笛子!

沙暴被星辉撕开缺口。苍溟追着暝枢残影冲进绿洲,右臂插入古树躯干。噬灵纹疯狂抽取生命力的瞬间,树皮浮现出阿娘的脸:溟儿...别再杀了...

阿娘?苍溟触电般缩手,暝枢的触须趁机缠住脖颈。窒息中,他看见云螭的虚影在树梢轻笑,腕间贝壳手链叮当作响。

溟娃子!陈伯的渔网罩住古树。苍溟发狠扯断触须,星辉刃光将古树拦腰斩断。年轮中掉出半枚玉珏——与他怀里云螭的发条齿轮严丝合缝。

绿洲湖水突然沸腾。阿依莎骑着巨鼋破浪而出,手中星砂洒向幻象:醒!砂粒粘在暝枢残影上燃烧,露出下面星蚀菌丝编织的傀儡本体。

苍溟的右臂插入菌丝核心,却在吞噬时尝到云螭的血味。他颤抖着收力,被反噬的菌丝贯穿肩胛。阿依莎的弯刀斩断菌丝,西煌口音的喝骂劈头盖脸:憨包!分不清真人假人还混啥江湖!

星砂阵中,暝枢幻象终于消散。苍溟瘫在巨鼋背上,攥着玉珏齿轮的手抖如筛糠。陈伯撕开他衣襟上药,露出心口蔓延的星斑:瓜娃子,再疯下去真要变星奴咯...

暮色染红沙丘时,苍溟盯着篝火发呆。玉珏映出云螭的笑脸,火光中却重叠着阿娘染血的面容。他忽然将玉珏按进星斑最密集处,噬灵纹爆出的星辉惊飞夜枭。

苍溟翻身跃下巨鼋,右臂插入绿洲石碑。噬灵纹顺着古老铭文游走,碑面浮现烛阴族星图。阿依莎的星砂洒在星斑上,竟凝成云螭的虚影轮廓。

她在北冥洲...虚影指向星空的手突然扭曲,暝枢的触须破影而出。苍溟暴起斩断触须,断肢却化作云螭的机械手指:溟哥哥...来找我...

陈伯的烟杆敲在他后颈:莫信!又是母皇的套!苍溟反手掐住老头咽喉,却在看清对方瞳孔里的自己时松手——那双猩红眼睛已爬满星斑。

阿依莎的弯刀突然架在他颈间:再疯老娘先剁了你!巨鼋感应到杀意,龟甲弹射出星髓尖刺。苍溟右臂格开弯刀,星辉与星髓碰撞出耀目火花。

沙地震颤,星蚀木傀大军破土而出。苍溟拽着两人跃上龟背,噬灵纹引爆绿洲地脉。冲天沙暴中,他最后瞥见石碑星图上的坐标——正是记忆中云螭说过的极北冰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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