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洞，眼睛像给一把光刀刺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等眼睛适应了，看到一条阴森森的山谷，中间还有一条暗河，完全在藤蔓类杂树的掩盖之下。
往上看，居然看不到天空，头顶罩着一层深绿色的云。
那云仿佛并不会动，一直悬在那里。
山谷并不陡峭，但两侧全部是深不可测、一层层叠上去的绿色。
一股冰凉的气息在山谷间流动，三个人不觉打了一个寒噤。
到了断魂谷，几个人下意识地往腰间摸了一把。
“糟了，骨刀没了哇！”
“我的断了！”
“我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
没有了兵器，就意味着从此赤手空拳应对可能的威胁。
“没关系，到处有石头，树枝，碰到什么就用什么。”
“有事的时候，我们几个一起上。”
“但愿……别有事。”
一阵若有若无的鸟鸣从半空传来。
“怎么这只鸟儿的叫声，听上去这么虚？”
“我也觉得不像鸟儿鸣。”
“那是因为断魂谷距离悬崖那里的地面太远。”
他们现在越发觉得马齿真了不得。
无法想像，马齿这样厉害的部落首领，会在蓬莱大首领面前乖乖就擒。
“马头儿，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归顺蓬莱大首领的呢？”
“因为女祖宗鹮。”
“通灵夫人？”
“没错。你们夷人族男男女女都那么高大，本来就看上去让我们这些土著生畏，不过这不是归顺的原因，我是觉得女祖宗鹮到了你们那里几天就有了通天本事，这必定是天佑你们呢。”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因该是天佑，所以只有我们能种小麦。”
“啊，小麦真是个好东西，等回去了，我就向蓬莱大首领请求，允许我们这些土著人种你们的小麦。”
“以后不分你们我们了，都是‘我们’。”
“对，我们！”
这断魂谷就一个走向，从南往北，或者从北往南，怎么走，桩和垛看着马齿。
马齿说：“我们先往南走一会儿，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往东边爬上去。”
这时响起许多奇怪的声音。
除了有一部分能肯定是风声之外，其余的都似乎是活物发出来的。
这些叫声都是单独发出来的。
有的是从暗河中，有的是从两侧山林，有的是从空中。
甚至林木底下的土壤里，都有声音响起。
这些声音混杂一起，借着风声，便有了很不祥的味道。
因为在山洞里跌倒、滑行的时间太久，他们身上的兽衣残破不堪，要不是腰间有条皮绳，已经一丝不挂了。
而谷底阴冷潮湿，加上饥饿，三个人直哆嗦。
“我们得小跑才行，不然会冻死。”
可哪还有力气跑。
桩和垛的肚子倒是不疼了，那几段黄鳝早就消化完了，开始饥肠辘辘。
“饿了吧？还是我有先见之明，腌猴肉吃的比你们多，又没有吐出来。”
“这个地方会有吃的么？”
“有肯定有的，就怕你们不敢吃。”
“什么不敢吃，生黄鳝都吃了。”
一会儿，马齿瞅准一丛苜蓿，走过去连根拔起，就见一团蠕动的蚯蚓。
他随便抓了一把，猛吹一口气，将蚯蚓身上所带的泥巴吹掉，然后就那么塞进嘴巴大口咀嚼起来。
“吃吧，又甜又糯的。”
“你吃这个？”
“这么吓人的虫子！”
“什么东西吃进去还不是一样，只要充饥，总比饿死好。”
一方面是饿得难受，一方面是令人恶心的食物，桩和垛没有办法，只好先填饱肚子。
此时，三人谁也没想到，这是垛的最后一次进食。
不久之后，他将成为一只山豹的晚餐。
事情发生在爬上山坡之前。
蚯蚓又粗又长，入口时还蠕动着，但马齿说的没错，咀嚼起来的确甜糯可口。
他们又从一堆苜蓿底下找到了一大团，吃得津津有味。
口渴得厉害，他们走到暗河边，将覆盖其上的藤蔓植物和杂草掀开，惊动了许多活物，纷纷跳入水中。
他们一个个倒栽葱那样趴在暗河边缘，头朝下，喝了一个痛快。
一只成年鳄鱼长短的山豹此时正在不远处山腰的丛林之后死死盯着他们。
山豹走起路来悄无声息，除了不时惊扰了一两只鸟儿，根本不会被发现。
山豹捕食时很谨慎，不会看见猎物就出现，总是先默默跟踪，并与被跟踪的猎物保持一段居高临下的距离。
也就是说，它一般不会从与猎物同一水平线上的前后左右发动袭击，而是善于从高处一跃而下锁定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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