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解药的药效来的很快,宝帘猜测是那个蛇蝎小美女加了别的东西,因为她这会感觉精神满满,还不饿不冷了,说时就开始给尚存一息昏过去的禾墓治疗,先在他的胸口听了听,嗯,还行,不算太糟糕,接着看了看四周,找到自己的佩剑,抽出来在火上烤了烤,没有丝毫犹豫的往禾墓的心脏处刺去,这可把禾潇惊的一惊,一脚踢开剑,言语咄咄揪住宝帘的衣领,“你在干什么!!”这几个字在宝帘听来,就像从牙缝里撕出来似的,又冷又臭,“大小姐,你没看到吗?我在救你哥——,也行,你就继续在这边捣乱吧,反正你哥最多活不过半个时辰,到时候有这么帅的小哥哥跟我陪葬,我也乐在其中。”一副要死那就一起的模样,小丫头只得把手松开,宝帘拍了拍衣服,指挥那几个黑衣人:“你,去打水,你去找你们私库里最好的止血药,还有你,帮我把我的弟弟背到屋里休息。”三个黑衣人看着禾潇等待她的指令,只听得她不耐烦的说道:“看什么看,让你们去就去,耽误了我哥的救治时间,把你们砍断手脚扔进酒池子泡泡。”小嘴,手段那叫一个狠毒,宝帘摇了摇头,西山的人都这么爱好欺负人吗。。。
“还有大小姐你,也——请回避。”不是商量,是吩咐,禾潇不情不愿的进了屋内,临走前又看了眼她哥,还用眼神警告宝帘,若治不好,有千百种手段等着你享用!
禾墓中的毒叫寒叠翠,这是一种来自西域的奇毒,此毒霸道到没有道理,极其令人无语,说它无语是因为你越是用名贵的药材救治,越是适得其反,它会把这些解药变成毒药继续荼害你,但你若是听之任之,也就最多一夜吧,这毒自己就消失了,但……谁能在眼看命悬一线的情况下还不闻不问,不做任何急救措施呢,所以说起它,就让人非常无语。宝帘为什么知道这个隐秘的毒呢,你们以为在水牢那几年就只挨打那么简单吗?还要试药的,他们这些人就是最好的试药对象,命如草芥,黄土一杯,死就死了。算了,不提那段灰暗的日子了,说回这边,待周围的人都走光后,宝帘用剑刺进禾墓的胸膛,又点了他几处穴位,不让那紫金丹的药性继续蔓延,把所有已经消融的药效全部引导到胸口处,剑下的人闷哼了几声,接着从伤口处流出黑紫色的血液,看流的差不多了,忙在上面涂上止血药,把棉纱打湿拧干轻轻的沾了沾男子额头上细密的汗,紧闭的嘴唇,标准的三庭五眼,浓长的睫毛,白玉般的皮肤,高挺的鼻梁,真是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啊!看着躺着的人逐渐开始红晕的脸庞,宝帘咯咯笑了几声,这么不经撩……
看来人已经没事了,就喊了喊屋内的小丫头,让她赶紧把他哥轻轻抬进去,在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后,那小丫头还算有点良心,把宝帘安排到隔壁的房间去休息,可是半夜里因为放心不下病人,宝帘偷偷潜入禾墓的房间,给他又诊了诊脉,确定毒素正在慢慢消退,才安下心来,忙完一切精疲力尽的宝帘歪倒在塌上沉沉睡去……
晨曦的光芒照耀在女子安静的脸上,醒来的禾墓一睁眼就看到有个女子睡在不远处,蜷缩着身子,跟个小狗似的,软软糯糯,昨夜的记忆涌入脑中,他记得昏迷时有双炙热的眼光在他身上滑来滑去,还有那柔软中带点粗糙的手磨的他脸不舒服,也就渐渐红了起来,心中大骂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吗,可奈何睁不开眼,张不开嘴,否则……他一定得还回去!只是,眼前这个女子身形跟他妹妹要捉弄的人怎么那么像,还有……那么厉害的毒是谁给他解的呢,家族至宝紫金丹都没用,西山有这么厉害的大夫吗,他怎么不知道,还是。。。是她……
正思索间,门哐通一下被人踢开,来人不分青红宰白,大声嚷道:“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你和我哥睡一个房间,你要干嘛!!”圆圆的脸蛋被气的一鼓一鼓的,宝帘忍不住想上前掐掐,禾潇一把打断她伸过来的手,抱着膀子不服气的看着她,宝帘这才看清楚小丫头的模样,杏眼,圆脸,眉间一颗红痣,说气话来嘴角有两个酒窝,一身淡粉色衣衫,头上辫着几缕编发,发尾处别着几个小铃铛,一步一响,好一副俏皮青春又满脸朝气的模样,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怎么脾气这么冲,宝帘歪头看了眼床上已经坐起来扶额叹息的哥哥,肯定是哥哥惯的呗!
“潇潇,别在外人面前失了身份,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子!”虽听着是指责的话,但其实禾墓说时脸上别提有多么慈爱了,就这一个妹妹,只能宠着啊!禾潇这才看向哥哥,小腿跟按了个弹簧似的,一下弹到哥哥的床边,“哥,你还有哪里难受不?还觉得哪里疼不?你饿了吗?”禾墓笑着摇摇头,“哥哥没事了。”语毕,刚才还一脸怒意的禾潇突然大哭了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哥,我好怕啊,我好怕我只剩我一个人了,爹娘走的早,我可不能再失去你!”呜呜呜呜呜禾墓的眼睛也湿润起来,他以后再也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了,毕竟……
看着偷偷摸摸蹑手蹑脚提着鞋子准备打开门走的宝帘,禾墓叫住了她,“姑娘要去哪里?”宝帘举着鞋子,尴尬一笑,“那个,你们兄妹继续叙情,我就不打扰了,不打扰了。”说着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我去看看我弟弟怎么样了,你们继续,嘿嘿,你们继续。”
“姑娘可否在大厅里等我,我换身衣服就过来。”
“啊。。这。。”
“抱歉啊公子,我和我弟弟还有事呢,就不多留了。”谁不走谁是傻子,这兄妹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特别是这个男子,虽看着年轻但总给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而且身上还有一股跟她相似的气息,宝帘嗅得出来,那是不能于外人道的伤痛!同样的,禾墓从看她眼睛的第一眼也感觉出来了,所以,他要好好了解了解这个突然在西山冒出的人。
门外突然出现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女,压着她的肩膀,没错,是一点也反抗不了的那种,压着宝帘的肩膀把她推到大厅里,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那两个侍女对她说道:“姑娘,您先用饭,稍后会有人带您去沐浴更衣。”宝帘张张嘴巴想要说什么,那个个头稍微高点的立马会意:“姑娘放心,您的弟弟我们会照顾好的,您就在这里安心等公子到来即可。”
宝帘重重叹了口气,那既走不之就安之吧。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又是烧鸡又是卤鹅的,品相俱佳,香味浓郁,让人忍不住想大快朵颐,“公子特意吩咐,说姑娘是北方人,应当喜欢吃面食,这是厨房这几日新上的烟雨丝和玲珑蟹包,再配上秘制的辣椒酱,滋味肯定使人难忘。”说着,那侍女开始布菜,动作娴熟稳重,想必他们公子是个讲究且富裕的,但据她昨天所见,这西山很是贫瘠啊!此刻宝帘的脑子中涌现出恶霸强抢百姓财产、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的戏码,那小姑娘昨夜的行径肯定不是头次。这样想着,倒没注意把一勺汤洒在衣服上,侍女赶紧来帮她擦拭,在碰到宝帘里衣时,宝帘抓住她的手,“不劳姐姐了,我自己来就是。”她明显感觉这个人在她身上像是找什么东西,可她也就带着那枚蝴蝶玉牌啊。
热热的花瓣汤浴把宝帘整个人都包了起来,多少年了,她都没有这样恣意泡过了,这感觉太令人愉悦,让人的神思放松下来,堪觉世间一切美好。“公子已在颐兰阁等着姑娘,我来服侍姑娘梳洗吧。”弱弱的软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惊醒睡熟的宝帘,她努力睁了睁朦胧的双眼,脑子忽然一片混沌,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过了好一会儿,听得门外又响起声音,宝帘这才清醒点,再次睁开眼,是清明又无欲的眼神,“进来吧!”
天已经很亮了,今日日头挺足,相比昨日略微暖和了点,西山郊外的雪依旧硬的和岩石一般,用它冰冷姿态冷眼看着这仅有百十户人家的地方,如果这时的宝帘在西山的街道,就会发现景象大有不同:虽严寒但每个人都有厚厚的鹿皮大衣可穿,虽人烟稀少,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宁静的美好,林立的摊位,卖着各种生活用品和粮油大米,精致的点心以及首饰,倒也是一幅美丽的市井图,因这里独特的气候所致,人们种不了地,就栽着数千棵红梅,盛放时如一片血海,正好这这段时间是它的花期。
颐兰阁里禾墓重又换上一袭薄薄的纯黑色衣衫,头发随意散开,光脚在冰石头上踱来踱去,神态自若,步履缓慢,身上似披着千斤担,每走一步都显得那么的沉重,宝帘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心里不禁奇怪:他不冷吗,刚才她从南门走到这里就冻到不行,脸都快僵了。屋内传来清冷的声音:“进来看更全面。”
宝帘啊了一声,有点疑惑,什么全面,待她进到屋内看清楚对方是敞着胸怀的一副打扮时才明白他说的那几个字。
“你要点脸吧!”
对方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吗?”说着,又把领口往下拉了拉,昨夜胸膛处的伤口醒目的映入眼帘,但丝毫不影响他绝美的身材和紧实的腰部,这人的皮肤可真白啊,宝帘的脑子弹出这句话,她不可否认他的俊美,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可这些表面的东西就是迷惑人的利器,本着不看白不看,就是不上当的原则,宝帘眼前走到禾墓的身侧,禾墓大有一副任君采撷的神态,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眼睛一刻也不离开。
女子略有些粗的玉指混着薄茧在男人的脸上轻滑了下,接着是脖颈,再接着继续往下探索,谁料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锋利的眼神警告道:“想死吗?”宝帘不怒反笑,“你这人好有意思,不是你让我更全面的看吗,真看了你又不乐意!”两手一摊,带着狡黠的目光,无辜到令人无可奈何,禾墓盯着她的明亮的眼睛,大笑起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开怀的笑,也确定了昨晚那个轻薄他的就是这个女人。
“这寒叠翠可是一种奇毒,就连京都内最好的医馆都没人能治,姑娘,是从哪里知道的?”探究的打量着眼前人,宝帘心里腹诽变脸真快,嘴角的笑容还没隐去呢就突然阴雨起来,心里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前几年身体不好,奇遇了一位仙外人,他不但治好了我的病,还教会了我医术,凑巧呢这个寒叠翠师父也教了我,幸而才能在昨夜的危急关头救公子一命,师父常说我是个有造化的,定能以善换回福报,眼下看来,公子就是我的福星啊,助我德善盈满,以后到了阎王那里,我可少受些皮肉之苦,我观公子仪表堂堂,气宇轩昂,风度翩翩,衣冠楚楚……”
“停停停,打住!”禾墓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真的对这个女人无语透了,他是想听这些话吗,倒是个聪明的,滑的跟个泥鳅似的,不过,咱们来日方长,到了这西山,敢在他面前耍花样,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你来西山干什么?”
“没见过这么穷的地,想来瞅瞅。”
禾墓倒噎了一口气,行,你牛!
“怎么找到西山的?”
“瞎走。”
额。。。。
“那个三脚猫功夫的是你弟弟?”
“我是两脚猫功夫,我弟肯定是三脚猫功夫喽!”
“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看心情。”
“你叫什么?”
“两脚猫。”
“你父母呢?”
“变成星星了。”
“你最爱吃什么?”
“糖糕。”
“爱玩什么?”
“我说你烦不烦啊!我好歹是你救命恩人,跟审犯人似的,我犯什么事了,别以为你长的好看就了不起,老子要走嘞!”宝帘控制不住暴怒的脾气,他奶奶的,无缘无故被你妹弄晕,又被你在这里盘问,你们兄妹俩怎么这么喜欢为难人!!
禾墓依旧冷静自持,脸上的表情未动分毫,严峻冷漠,“那我换个问题,你讨厌小猫吗?”
“讨厌。”宝帘用重重的语气呛道。
“你是来西山找人的吗?”
“我找人……”我找人关你什么事,反应过来的宝帘忙制止住嘴巴,好险,差点就说秃噜了,这家伙真坏啊!“我找人,我找谁啊,就这么这地,白让我来我都不稀罕。”
看来确实是来找人的,西山除了飘渺郡,禾墓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一个十五六的小丫头来这等冰雪之地。是宫中那位按耐不住派人监视他们吗,可怎么派了这么个……瞧瞧她那气鼓鼓的样子,哼,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宝帘的心里砰砰砰直跳,她故意装弱,让对方觉得自己好拿捏,就是想让其放掉戒心,被他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脚猫,有地方住吗?我这里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让二位住上段日子。”禾墓只是虚留,他知道她肯定不会住,鱼饵只有放出去,大鱼才会来啊!
宝帘转了转眼珠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根本就不想留我,我偏不如你愿!“是吗,那太好了?”复又拉住对面人的胳膊,眨了眨眼睛,“我就说公子菩萨心肠,定万寿无疆。”听得这小丫头胡扯,禾墓欲笑不笑,“行,我这就去安排姑娘的住处。”说罢,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边走还边把衣服系上,宝帘看此情景,哈哈大笑起来,园中一朵红梅悄无声息的落到土地上,用它的骨泥来滋养梅根,这颗梅树有些年头了,长的枝繁叶茂,听说西山人都会用一种特殊的酒来浇灌它,花开时会有阵阵酒香扑鼻,酒量差的可能闻的多或久就会醉倒,但西山人个个都是练出来的,不会怕晕。宝帘咂了咂嘴,真有那么神奇吗?走出门外,在开的最好的一枝驻足,轻柔拉下花枝,鼻子嗅了嗅,果然,一股浓烈的酒香味进入鼻腔,窜的她倒吸了口气,哇,这梅树酒量真好,摇了摇略上头的脑袋,宝帘去找阿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