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萧烬冲出去的背影，喉咙干涩，心跳还在阵法的余波里震颤。
他听见了。
这个念头像根针扎进脊梁骨，让我整个人都绷紧。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能读他的心，血契给了我能力，却没想到也给了他钥匙。
为什么？明明血契是属于我的东西。
门外杀意翻滚，柳如眉的笑声在夜色里像刀子划过耳膜：“你们逃不掉的。”
我攥着“血姻鉴”，掌心还黏着血迹的温热。
锁骨上的图腾忽然烫了一下，像是被谁碰了。
是他。
他在用血契传讯。
*昭月，别动，等我回来。*
我愣住，这不是说话，也不是传音，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
就像……我平时听到他的思绪一样。
我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血契从来就不是单向的。
它连接的是我们两个人。
也就是说，我不仅能读他的心，他也一样能读我的。只是以前没触发。
现在触发了。
“沈昭月！”柳如眉突然厉喝一声，打断我的思绪，“你以为你能掌控南疆圣女的力量？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我抬头看她，眼神冷了下来。
“我是谁，我自己知道。”我说，“倒是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她嗤笑：“你觉得我会说吗？”
我没再废话，抬手催动“血姻鉴”，镜面泛起微光。
她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我冷笑。
下一秒，她的身影忽然晃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拉扯了一下。
我瞳孔一缩。
那是……时空裂隙？
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很快压下：“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我心里一跳。
难道……她也来自另一个时空？
“你是重生者。”我试探地说。
她没否认，反而笑了：“聪明。”
我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痛苦。”她声音陡然阴沉，“像他曾经对我那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是谁？”我问。
她没答，只缓缓抬起手，空中浮现出诡异的符文。
“血祭大阵还没结束。”她低声说，“真正的献祭，才刚刚开始。”
我心头一紧，正要上前阻止，却被一股力量猛地往后拽。
是萧烬回来了。
他一把将我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
“你没事吧？”他低声问。
我摇头，指了指柳如眉：“她还想启动阵法。”
他眯眼看着她：“那就让她付出代价。”
柳如眉冷笑：“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话音未落，她猛地掐诀，整座柳府的地砖开始龟裂，血光从地底蔓延开来。
我心头一紧。
“这是……时空裂缝！”我脱口而出。
萧烬神色骤变：“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梦见过了。”我咬牙道，“梦里有你，有我，还有……一场大火。”
他皱眉：“什么火？”
“是你死的时候。”我盯着他，“你在那场火里，逆转了时空。”
他整个人一震。
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喃喃。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你早就死了，对不对？”我声音有些发抖，“上一世，你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你的血契，不是偶然形成的，而是你残存的灵魂强行绑定在我身上的结果。”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痛楚。
“昭月……”他伸手想碰我，又收了回去。
我却已经泪盈于睫。
原来如此。
难怪我能读他的心，因为他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的存在，是因为他不肯放手。
“所以你现在……是个残魂？”我颤抖着问。
他摇头：“我不是。”
我愣住。
“我是活人。”他说，“但也是死人。”
我不懂。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我逆转了时空，但代价是……我必须以活人的身份回来。血契是我唯一的牵绊，也是我唯一能留下的痕迹。”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你现在……还会消失吗？”
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我不知道。”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那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丢下我。”
他终于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捏碎。
“我不会。”他说，“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柳如眉在一旁冷笑着看我们：“真是感人。”
我回头瞪她：“你到底是谁？”
她眼神忽然变得柔软：“你不记得了吗？上一世，我也是你身边的人。”
我一愣。
“你是……”我脑中闪过一个名字。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错，我就是那个为你挡箭、为你死的人。”
我呼吸一滞。
“你……你是阿鸢？”
她点头：“你记起来了。”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
阿鸢是我前世最信任的侍女，后来为了掩护我而死。
可她怎么会……
“我重生了。”她轻声说，“但我比你早一步回来。我想救你，可是你根本不记得我了。”
我喉咙发紧：“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知道。”她笑了笑，眼里全是苦涩，“所以我决定，让你也尝尝失去的滋味。”
她猛然抬手，血色阵纹瞬间暴涨！
“昭月！”萧烬一把将我推开。
我重重摔在地上，抬头看见他正面迎向那股力量。
“萧烬！”我尖叫。
他却回头看我一眼，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别怕。”他说，“我在。”
下一秒，血光吞没了他。
我疯了一样扑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
“萧烬！！”
柳如眉站在高处，眼中满是疯狂：“这就是你的报应，沈昭月！你忘了我，忘了所有人，现在，我要你亲眼看着他再一次死去！”
我拼命挣扎，血契在我胸口剧烈震动。
忽然，一道熟悉的意识涌入我脑海。
*昭月，别怕，我还活着。*
我一震。
“萧烬？”
*听我说，我要你闭上眼睛，回忆我们的初遇。*
我咬牙照做。
画面浮现——
那日春雨绵绵，我初次入宫，他一身玄衣立于廊下，左眼重瞳若隐若现。
那时的他，冷酷无情，却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微微怔住。
*你还记得吗？*他问。
我哽咽：“记得。”
*那就是我真正复活的那一刻。*
我睁开眼，血契在他身上亮起一道金光。
柳如眉惊叫：“不可能！你怎么还能动！”
“因为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我冷冷看着她，“我是南疆圣女，而他是先帝之子。我们之间的血契，不是你能破的。”
她脸色骤变。
我举起“血姻鉴”，与血契共鸣。
天地间响起一声龙吟。
柳如眉脚踝上的银铃猛然炸裂！
她踉跄后退，满脸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我一步步走近她，眼中只剩决绝。
“你输了。”我说。
她张嘴想说什么，却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身体开始虚化。
“昭月……”她声音颤抖，“求你……放过我……”
我看着她，心底一片冰冷。
“阿鸢，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彻底消散在风中。
我瘫坐在地上，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喘息。
忽然，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见萧烬站在我面前，嘴角带着笑，眼神温柔如初。
“我说过，”他伸手拉我起来，“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我扑进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吓死我了。”
他轻轻抱住我：“以后不会了。”
我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真实，有力。
他真的回来了。
这一次，谁也不能再把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