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室内,烙煜站墙,苍婖压倒在他身上,她的唇已靠近烙煜的脸,欲非礼而成书,却听见烙煜深沉的声音。
他突然开口,“我答应你。”
“你答应我了?”苍婖狐疑着,随后立定姿态。
“嗯。”烙煜点头。
“当真?”苍婖再问,他又点头,苍婖突然不解。
“我们十多年未见,莫非我强求于你,你就动了心。可事实上我们连初见时最懵懂的情感都已忘怀,你又为何答应我呢?”
她直勾勾盯着他,欲求答案。
“你难道没有守着一块玉佩十多年吗?”烙煜接过她的眼神,全身霎地滚烫。
“你……”
苍婖话还未完,烙煜便忽地转身将她压过,紧接着吻上她,她失神,只恍惚瞧见自己轻飘的蓝衫。
待烙煜捧过她的脸,她才反应过来,主动接住他冰冷的吻,不能自拔。
事后,烙煜紧紧拥住她,“没有此事,我依然会寻你,一直寻你,我从来没有忘记。”
“可……”苍婖一时回答不出,她从未如此木讷。
“但上报之事不能耽搁,我等会便会离开。”
“好,”苍婖闷声答应,“你放心去,我说过,我一定会来找你。”
随后,烙煜出了门,苍婖随其后。几刻不至,烙煜便带着狱士出了院,院人目送其行。
又过两日,苍婖登院主位,正式成为苍院之主。
院人不知苍婖早在院中,只写信告知,请她归来吊唁院主,所以见到她回来并无意外。
葬了院主后,院人又认为苍婖本武功了得,上雾山十年,更增一身本领,便请其作主,予以尊敬。
因此才有了今日的登位之礼。
确是如此,苍婖虽未入雾山,药理之术也是懂得,不然那躺了十年的假少主,又怎半夜醒得来,瞧得见她呢?
登礼完成后,苍婖独坐主院,苍负雪特意前来致谢:“恭过婖院主。”
“何必如此生疏?”
“院主登位,自是礼数。”
“罢了,你前来,不会专门为了恭贺我吧?难道……”苍婖思考二三,竟真得到了答案,“你是为了那桩旧事。”
“正是。”
“原来如此,我早就猜到。雪角、苍负雪,我说怎如此熟悉,你是那冷……高个子,我们幼时见过,你可记得?”苍婖恍然明悟。
“自是记得。”苍负雪答。
“你是来寻……上官姐姐!”
苍负雪闷声不答。
“十年前,雪角年仅十八,便要离院去了,上官姐姐可伤心得很。上官姐姐心善,我幼时与她关系好,你可知她与我说来,可是最喜欢你了。”
苍婖柔和对着眼前人,露出笑,苍负雪仍不做回答。
“你不答也罢,斯人已逝,却只留生者空悲切。”
苍婖话落,又补充道:“上官姐姐之墓,我不知在何处。十年前,寻过,未曾寻到;十年之间,我都复仇去了;到如今,更是断了。”
“你也不知?”
“不知,你没有问过长者吗?或许你问过,可他不曾记得。他老人家,确实太累了。我归去,他为我藏身份、又为我算计数年,却连我爹的全名都叫不出。”
“所以我真无从知晓此事了吗?”
“你有没有想过,上官姐姐也许不想让你找到她呢?”苍婖反问。
“可……”苍负雪咬牙,面色凝重。
“可她必定是想见你的。也罢,或许你可以去舞庄找舞姐姐,她与上官姐姐交往甚好,听说上官姐姐亡去前日,还与她在交谈。”
“苍老故去之时,她可曾来吊唁?”
“自是来了,想必与你擦肩过去,又或许从未碰见。”
“谢过。”苍负雪拜礼告辞。
“或许,当年,你真的不该走。”最后,苍婖开口,她神色严肃。
“如果你没走,上官姐姐不会死,苍老也不会随之而去了。”
苍负雪不答,只拜礼离开,脑海只有那日大雪纷飞之场景。
那日,是他离院后的第六日,风雪交加,寸步难行,他便躲进一废弃寺院,刚进门,便瞧见一睡着的小孩儿。
苍负雪观之,那小孩儿当是一野孩儿,应有九、十岁。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只靠木柱躺着,一双黑漆漆的手随意摆着,破烂的裤子露出冻结红的皮肉。
可大雪之下,他只一件破烂衣裳,苍负雪不忍,索性脱了自己外裳,给小孩儿盖上。
小孩儿未被惊动,直裹着厚衣裳,睡得更加安逸。苍负雪在其旁,蜷缩着,冷静睡了一晚。
他离院时,本打算去山下庄子找一师父学艺,学到便可自行持家,却无奈知晓师父远隐了,便只得作罢。
今实在无事,只得四处穿行。有不平事,便出手相助,如此帮扶,一来二去,带的衣裳也由少变无了,不然他或许还有好些衣裳拿给这小孩儿保暖。
第二日天微亮,他便从小孩儿身上取走了自己的衣裳,可小孩儿在发抖,他只得将裹衣布盖在了他身上,才离去。
走在泥泞路上,一老者匆匆赶路,差点脚滑摔倒,苍负雪及时扶住,才未酿成悲剧,
“老者,为何如此匆忙啊?昨夜大雪,可不得冲撞了。”苍负雪礼貌问道,也作劝告。
“老夫上苍院去的,实在等不及啊,”那老者急急开口,“只谢过年轻人,老夫辞过。”
苍负雪听来,疑惑问,面色红润。
“且慢且慢,苍院可是有什么大喜事?你老人家喝酒去了。”
那老者听了,直摆手,面色神伤。
“哪来喜事啊!真是老天无眼,我此次赶去,是去吃丧酒啊,好好的人啊,如何就这么去了?”
老者“哎呀”地叹着气。
苍负雪听丧酒,心突地下沉,赶忙追问:“是何人?何人亡去?”
“苍老啊,哎呀,你也勿问我了,此路尚远,我得走了。我居苍院数年,苍老待我不薄,我不拜,便是无情无义啊。”
老者不等苍负雪问,便急急走了。
苍负雪瞳孔地震,随之全身冒汗,呼吸困难,“苍老……”
继而他的眼球中散出现重叠乱影,那刻仿佛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只瞧他重重栽倒在地,陷入久久的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