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之瞧着马背上的人,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没有半点动静,再次温柔出声:“夕月,没事了,来,把手给我。”
沈夕月听到王爷温柔的唤她,浑身僵硬,这才慢慢回了些许意识,缓慢的伸出双臂,由着马下的人将她托举抱下了马背。
陆淮之将人抱下马后,仔细低头查看身上是否有伤,确定毫发无损后,顿时怒气上涌,转头怒斥道:“今日马场谁负责看守?”
一名领头模样的侍卫上前跪下道:“回王爷,是我负责。”
“一百军棍,自己去领罚。”陆淮之额头青筋凸起,隐忍着怒气。
原本纷杂的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那边高台上,太医正在给郡主诊治,人被救下时并没有摔下马,确定无外伤,只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沈夕月距离陆淮之很近,近到几乎是在他怀里一般,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那股怒气,原本是惊吓,现在是后怕,紧张的两手紧紧抓着衣袖。
李煜站在沈晏安身侧,一直细心观察表妹的一举一动,见她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动,嘴唇也不可控的在哆嗦着,心里一紧,低声道:“王妃也受了惊吓,还是快快叫太医把脉开帖安神药吧。”
这一席话,瞬间将关注点吸引了过来,陆淮之低头看向身边的姑娘,瞧着她咬着下唇,面无血色,深深的叹了口气,将人牵住向高台上走去。
奈何沈夕月腿软脚软,才抬脚,便险些摔了,陆淮之索性将人拉入怀中,半托半抱,边走边冷冷侧头吩咐云祁:“叫太医来另一侧帐内。”
待走到连廊处,周家姐妹和宋清羽一群贵女,关切的走上前,周芷伊抢先道:“知道你骑术厉害,可你也不该如此逞能啊,拉着郡主赛马,你自己受伤倒是没什么,你瞧瞧郡主被你害的。”
沈夕月闻言刚要开口,宋清羽便抢了话:“好了好了,王妃也是玩性大起,没顾及太多,好在都没事。”
这下彻底让沈夕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毕竟当时玖儿那声赛马声音很大,后续就出现刚才那一幕,任谁都会认为事实就是如此,数次张嘴想要辩解,却也只能说没有,刚才没有赛马。
陆淮之无视众人,冷眸轻抬,面露不悦将人扯着进了帐内。
沈晏安和李煜担心沈夕月的伤势,也随着太医一并到了帐外,云祁先行询问着:“王爷,太医到了。”
帐内,迟迟没有得到回信,帐外的几人,皆是面露不解,却也不敢催促,安静的候着。
陆淮之满腔怒气,一脸阴沉,咬着牙低声斥道:“你胆子到底有多大,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兴许他还顾及着外边的人,顾及着她这新嫁妇的颜面,并没有怒吼,可是一脸阴沉森寒,让沈夕月不由的心里发颤,畏惧害怕。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赛马。”沈夕月泛红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咬着唇吸着鼻子努力控制着,不叫泪水流出来。
“为何如此莽撞,马场擅马之人比比皆是,轮得着你去救吗?你真当自己马术了得?那马疯起来,你以为凭你就能控制?”陆淮之的声音都透着冰碴一般,仗着身高步步逼近,俯首怒视盯着她。
沈夕月瞧着他几乎咬牙切齿的样子,委屈更浓,眼泪瞬间涌出,张了张口想要解释,瞧他一副已然给自己定了罪,她心头乱跳,神色也越发慌张。
这神情,在陆淮之看来就是心虚,就是默认,愤怒的掀开帐内的帘子,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沈夕月怔怔的站在原处,从委屈到后来怒气渐起,回想刚才他走之前一副认定她的罪行,兴师问罪的模样,心底泛起一股自嘲。
努力做多少又怎样,在他眼中终究是配不上这个王妃之位的野丫头。
陆淮之走后,沈晏安带着太医率先入内,沈夕月听到动静背过身,擦拭脸上的泪水,带着浅浅笑意转回身。
“王爷可有为难你?”沈晏安在太医诊治完,出去写方子的空当,悄声询问。
“没有,他没责怪我,你们放心吧。”沈夕月将脸上的笑意加深,看向二哥和站在稍远处,一脸担忧的表哥。
太妃在前边,听到马场出事,不顾众人阻拦也赶了过来,掀帘入内便直直奔着人来。
“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伤到?”太妃走的匆忙,额头都微微出了汗意,连发丝都有了一些凌乱。
沈夕月看到太妃进来的那一瞬,仿佛孩子看到了撑腰的长辈,委屈被无限放大,对着哥哥和表哥都没有哭出来,此时却失控一般,哇的哭出了声。
这一哭,更是将太妃吓了一跳,便抱着人哄,便命人去叫太医,沈夕月听到又要传唤太医,忙退出怀抱,抽噎的说道:“没事,我没事,就是手疼。”
太妃将手轻轻拿起来,一看深深的一道伤口,红肿,严重的地方都渗出了血,更是心疼的不得了,哎呦哎呦的叫着,让周嬷嬷去拿最好的创伤药。
“太妃,府上有上好的伤药,况且王妃受了惊吓,不如早些回府吧。”周嬷嬷瞧着已经病急乱投医的太妃,提议道。
“好,好,赶紧安排马车,我们即刻回府。”太妃娘娘说着,也不顾还在对她行礼的沈晏安表兄弟,拉着人便往外走,眼里只剩下沈夕月一个宝贝疙瘩。
沈夕月不好意思的朝着哥哥眨眨眼,抹了把鼻涕,沈晏安不由得嗤笑一声,想来自己这个傻妹妹在王府不会过得太差,便也心安了许多。
陆淮之回到演武场,处理完一些琐事,坐下继续观赛时,心底的怒气未能发泄,冷着一张脸,根本没人敢靠近交谈,唯恐避之不及。
而太妃和沈夕月,早在晌午前后便到了府内,周嬷嬷亲自动手,细心处理完伤口处,包扎好,又细致交代了和顺堂院内的丫鬟,要注意王妃的饮食忌口,还有日常换药频次,方才陪着太妃娘娘回去。
沈夕月换好药,举着那只受伤的手,被丫鬟们团团围住,伺候着沐浴更衣,收拾妥当人躺在了床榻上,侧脸看到外侧的枕头,突然愤怒涌上心头,用好的那只手奋力一推,将枕头推到了地上。
夜幕降临时,陆淮之回城后,先去了瑞王府,得知陆玖儿醒来后,服了药又睡下了,便没在打扰,回了王府。
进了前院,坐在书房的长桌前,沉默良久唤云祁:“去问问她怎么样了。”
云祁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前往和顺堂,到了院门口,叫人通报,想着也不算自己擅自做主,王爷确实是询问王妃情况。
沈夕月原本在用晚膳,听到云祁求见,心中有气,对着他的人,也有气,随口道:“叫他进来吧。”
云祁站在正厅,瞧着王妃正优哉游哉的吃着碗中的食物,笑着道:“王爷关心您,特命小的来问问王妃可都安好。”
沈夕月浅笑一声:“我好着呢,谢谢王爷。”
云祁有些尴尬,顿了一瞬,又道:“王妃,那个王爷已经回府了,尚未用晚膳。”
他的意思是,您好歹给个台阶,我好回去叫人回后院用膳不是。
沈夕月这几日都不想见他,默不作声,直到身边的翟嬷嬷看着实在怕两人闹起来,笑着道:“后厨都备好了,这就叫人装好,你带去前院。”
云祁笑着退了出去,跟着翟嬷嬷去取了餐食,重新回到了前院。
陆淮之听到云祁回来的动静,待人进来后,一句没问,云祁瞧着主子一直在低头看书,就默不作声的摆着餐食。
左等右等,陆淮之都没等到云祁回话,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她怎么样了?”
“您说王妃吗?王妃好着呢,原本以为今日受了惊吓,定是精神不济,我刚瞧着都已经恢复了。”云祁背着身,将餐食一样样拿出来摆放好,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主子,此时脸色难看至极。
“去,再传我的话,王妃即日起闭门思过,不得出和顺堂半步。”陆淮之将手中书卷,扔向桌面,发出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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