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蒙尘古书在各人手中辗转流连之际，蔡萍已拍出不少珍品。
转眼间，一个多时辰过去。
林玄默默盘算，单论丹药价格，他的确算得上此番拍卖的灵石大户，但若论总价，后面那些压轴拍品才是真正的天价。
单是倒数第三件拍品的起拍价，便已是五块上品灵石！待到成交，多数都已轻松跃过十块上品灵石的门槛。
终于，蔡萍揭开了倒数第三件宝物的神秘面纱——又是一方玲珑玉瓶。
“此丹名为【凝魂聚魄丹】，乃洪武宗宗主马蓉尊者亲手炼制！”蔡萍声音清越，蕴含着一丝崇敬，“想来诸位皆知，凝魂聚魄丹，乃是真品丹药中的奇珍！于凡品修士，此丹可令突破真元境的几率暴增三倍有余！”
“若得地品凝魂聚魄丹相助，突破之机，十倍于常！”
“至于天品……”她故意顿了顿，眼中精芒闪动，“则可保道途坦荡，几无失败之虞！”
“而今日，马尊者呈于百宝阁的这枚——”她将玉瓶托得更高，“其融合度，高达48%！这意味着什么？”蔡萍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得此丹者，破境关隘，近乎坦途一片！起拍价——二十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枚下品灵石！”
话音未落，台下竞价声已是轰然炸响，如沸水浇油！前几个报价声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蔡萍甚至都没听清。
“二十一块上品……”
“二十一块……”
“二十二块……”
往往是前一个报价才到一半，就被后一个更高的声音悍然截断！
这疯狂的场面，让林玄都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48%的融合度……师父，您这丹道造诣，真非徒儿能及！”
马蓉瞥了他一眼，淡然道：“非是天资，唯手熟尔。待你境界到了，自然亦能触摸此关。”声音虽平静，眼底却不经意掠过一丝赞许。
林玄恭敬点头，转回目光，只见下方人群几乎要为竞价挤得头破血流，为争一枚丹药煞气冲天。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修行之路的残酷与修士对突破的疯狂渴望。
‘突破真有这么难么？’他心底不由嘀咕。他自己从未为此困扰过，每次突破都如饮水般轻松，顺畅得甚至要刻意压制，免得根基不稳。
此刻，他师父那枚凝魂塑命丹的竞价狂潮仍在攀升，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
笃笃笃——
轻叩声传来，雅室内的侍应女修打开门扉，又有另一位姿容秀丽的女侍，托着一个玉盘款步而入。
玉盘之上，正是那本辗转良久的蒙尘古书。
“马宗主，请您过目。”女侍声音恭敬，将玉盘呈至马蓉面前。
古书终于传到了顶级贵客的手中。马蓉伸手取过，凝神细看。她本想着，若能认出开篇寥寥数语，窥出此书名目或玄妙所在也好。然而刚翻开第一页，她的心便沉了下去——那并非她见过的任何一种文字！
这根本……完全看不懂！
字如鬼画天符，曲拐勾连间蕴含莫名韵律，却无一丝能解之处。她蹙紧蛾眉，飞快翻动书页，整本书密密麻麻，皆是如此奇诡文字。直到最后一页，才见一段她能读懂的留字——却是那守护此书的家族留言，言明此乃祖传之物，勿使蒙尘。
短短一炷香的观阅时间转瞬即逝。
马蓉失望地将古书放回玉盘，那女侍深深一礼，便轻巧退了出去，不留丝毫声息。
“唉……”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自马蓉唇边逸出，她正待转回身关注丹药竞价，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林玄——这小子此刻并未看那热闹，反倒眉头微锁，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余明？”马蓉心头一动，“想什么这般入神？连丹药拍到什么价了也不理会？”
林玄仿佛被惊醒，猛地回过神，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奇异的笑容：“哦，师父，没什么大事。徒儿方才只是有些惊讶，原来……神念之力竟可直接凝聚，化为破敌锋刃！这等法门，当真闻所未闻！”他眼中闪烁着震惊与兴奋交织的光芒。
“以神念攻敌？”马蓉先是一愣，随即失笑，“痴儿，胡言什么？修士神念再强，也仅能外放探查，压制气机，焉能离体化实为兵刃？天下哪有这等神通！”她只当这徒弟又被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扰了心神，不知又在哪本野史杂谈里看走了眼。
林玄闻言也是一怔，脸上笑容僵住，疑惑地反问：“可这明明是《天击术》上所述法门之首啊，师父……难道，此书所言不对？”
“《天击术》？”马蓉一脸茫然，“这又是什么东西？为师从未听闻过此等秘典。”
这下轮到林玄呆若木鸡了。他茫然地眨眨眼，伸手指了指侍者退去的那扇门：“就是……就是刚刚那本让各家束手无策，谁也看不了的祖传古书啊！师父，您该不会也看走了眼，没认出它的真名吧？”
“什么书？！”马蓉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问出的瞬间，却见林玄神色笃定，心头猛地一跳！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她双眸瞬间圆睁，死死盯住林玄，“你……你刚才看那本书了？你……你竟能看懂？！”
“啊？”林玄被她突然拔高的音调惊了一下，有些无措地摸了摸后脑勺，“呃……不能看吗？我……我只草草翻了前面几页，没仔细读完……就看了点引言概述……”
“你竟然看懂了？！你真的识得那书中的文字？！”马蓉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要跳起来！幸而这顶级雅间布有极强隔音法阵，除非刻意竞价传声，内里交谈外界绝不可闻。
“弟子当然识得啊师父，”林玄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着几分疑惑，“师父您……难道看不懂？”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显得如此天真又理所当然。
“废话！我当然看不懂！”马蓉几乎要被他这懵懂的样子气笑，又觉得万分不可思议，“你没听见蔡萍方才如何说？千万年来，根本无人能解此书！连一个字都认不得！”
林玄这才恍然大悟般，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弟子明白了！师父，这不就跟您给我的那本《影遁诀》一样吗？您当时也说，那真仙留书玄奥难懂，弟子足足花了两个月才勉强入其门径。想必这本《天击术》也是如此，只不过比您的秘籍更难一些？守护它的那个家族，许是……后代子孙天资略微欠缺了些？”他挠挠头，试图用自己的理解解释这巨大“误会”。
马蓉彻底石化当场！她这傻徒儿，根本是彻头彻尾地误解了！那古书的文字，根本不是某种艰深修行文字的衍生，而是彻彻底底的“不可解之物”！而他林玄，竟然轻飘飘地用“天资欠缺”解释一个延续数千年的未解之谜？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看着师父那仿佛见了鬼的表情，林玄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对劲。
马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锐利如电直刺林玄双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余明！你告诉为师！你当真能读那本古书？”
“千真万确，师父！”林玄也意识到事情似乎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挺直脊背，语气认真无比。
“那书中的文字……你究竟是如何识得？”马蓉追问，每个字都带着刀锋般的探究。
“文字？”林玄再次茫然了，像个迷路的孩子，“什么文字？师父您不是说……那些弯弯钩钩的图样，不是书写的文字符号吗？难道它们不是……直接将其中蕴含的‘意’与‘法’，通过神识烙印，送入观看者脑海之中吗？这……这不就是修行典籍的样子吗？”
“混账小子！这当然不是什么神识烙印！”马蓉被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弄得差点破功，“那些鬼画符般的墨迹，就是实实在在的文字！要一字一字去读，一句一句去体悟！这才是世间绝大多数功法的传承之道！你看的到底是些什么鬼东西？！”
“啊？！”林玄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他下意识地，迅速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摸出那本记载着《影遁诀》的秘籍，递到马蓉眼前，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师父……您告诉我……这本书上面的这些……这些看着比《天击术》还要潦草诡异的墨线……它……它也是一种……语言文字？！”
马蓉盯着林玄递过来的那本再熟悉不过的秘籍，看着上面那些古拙苍劲却又清晰可辨的字体，听着林玄这荒谬绝伦的发问，她感觉自己的人生观都受到了剧烈冲击！她的声音干涩得可怕：“这当然……是清清楚楚记载着功法的文字啊！余明……你难道告诉为师……你根本连一个‘字’都不认识……却硬生生把这部真仙遗步给……悟透了？！”
轰隆！
林玄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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