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赵林、赵坤三人杵在原地,面色古怪,有点儿没捋明白。
王爷这……是几个意思?
活口呢?不是说好了要抓活的吗?
怎么直接就给轰成渣了?
周青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别动。
他环顾四周的府卫,脸上那表情,像是挂着笑,又像是淬着冰,让人心里直发毛。
“谁让你们动手的?”周青的声音不响,却像把小刀子,贴着人耳朵刮过去。
府卫们没人吭声,刀却握得更紧了,一个个梗着脖子,如临大敌。
死命令就是死命令,就算对面站着的是武王,也不能退。
周青脸色沉了下来。
“胆子不小。”他往前踏了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敢在本王面前拔刀?”
“瞎了你们的狗眼!本王是什么人?朝廷亲封的武王!燕云十六州,谁说了算?!”
“赵峰那老东西派家丁行刺朝廷亲族,罪证确凿!本王奉旨查办,你们敢拦?是想给赵峰当垫背的,还是想跟着他一起掉脑袋?!”
这话砸下来,府卫们当场就有点懵,被那股子威势压得大气不敢喘。
“谋反造乱”这四个字钻进赵宇、赵林、赵坤耳朵里,三人脸色唰地就白了。
赵林嗓子发干:“王、王爷……他要干什么?杀我们?!”
赵坤牙齿都在打颤,手里的刀差点握不住,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周青他娘的疯了!他想把咱们当替罪羊!”
赵宇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来,破口大骂:“姓周的……我操!好阴的招!拿咱们顶缸,他自己摘干净了!”
他们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缓过神,周青已经再次开口,声音冷得掉渣。
“今天,谁敢包庇这几个赵家的狗腿子,谁就是跟皇上过不去!怎么,听赵峰那老匹夫的令听惯了,忘了谁是天子了?!”
“本王现在命令你们,杀了这几个行刺朝亲、意图谋反的逆贼!给皇室一个交代!”
府卫们又是一哆嗦,你看我我看你,手心全是汗。
谁也不敢先动,这到底是听谁的?一边是顶头上司赵峰的人,一边是手握皇命、气势汹汹的武王。
周青一步步逼近,身形挺拔,那股子冷厉的气场,像出鞘的利刃,寒意迫人。
“愣着等死吗?!本王让你们杀!”他几乎是咆哮出来,“谁敢阳奉阴违,全族抄斩!”
这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
终于,一个府卫队长牙一咬,心一横,大吼一声:“杀人灭口的贼子,死!”
他第一个冲了上去。
其他人见状,再无犹豫,如同潮水般涌向赵宇三人。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赵宇吼得声嘶力竭,挥刀格挡,“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三人迅速背靠背,组成一个临时的防御圈。
但在上百府卫的围攻下,这点抵抗显得那么可笑。
刀光翻飞,血雾弥漫。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
赵林先是手臂被斩断,惨叫着倒地,随即几把刀同时捅进了他的脖子,当场毙命。
赵坤红着眼睛疯了一样砍翻两人,但也只多撑了片刻,便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赵宇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他拖着重伤的身躯,拼命想往院门口爬,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却被一柄长刀从背后贯穿,整个人向前扑倒,再也没了声息。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周青眯了眯眼,缓缓扫过那些手上沾血、站得笔直的府卫,轻轻点了点头。
“收拾干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快点。”
府卫们不敢怠慢,立刻开始拖拽尸体,冲洗地面。
血迹尚未完全干透,周青转向旁边的秋桂。
“立刻传信给周鹤庠,告诉他,这边动静闹大了,让他那边抓紧。”
秋桂应了一声,却瞥见周青宽大的袖口渗出一抹暗红。“王爷,您的手……”
“没事。”周青打断她,声音沉稳,“去办你的事。”
秋桂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多问,提着裙摆匆匆离去。
人都散了,周青低头看着脚下被血水浸染发黑的青石板,舌尖舔过有些干裂的嘴唇。
雨后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轻声自语,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赵峰啊赵峰,你的棋子……本王,笑纳了。”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宽大的袍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很快消失在庭院深处。
只留下一句吩咐飘散在空气里。
“备车去趟长老府。”
……
另一边。
周青火速赶回长老府中,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大气都不喘一下,就紧迫地推开了周鹤庠的大门。
“族长!大事不好!”
周青撞开周鹤庠书房的门,脚步踉跄,胸口剧烈起伏,额角全是汗。
他像是跑死了几匹马才赶回来,话音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喘息。
周鹤庠正对着一卷宗册凝神,闻声抬了抬手,示意旁边的侍从退下,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笔。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他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说,到底怎么了?”
周青扶着门框,勉强站稳,急促地吸了几口气。
“赵峰!赵峰那狗贼!他背地里调人,想把那远亲给做了!”
“府卫上去拦,折损了不少人手!”
“再不拦着,他怕是连北疆的兵都要调进来了!这是要直接掀桌子造反啊,族长!”
周鹤庠搁在桌案上的手微微一顿,搁下的朱笔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小的墨点。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脸上看不出喜怒。
“哦?竟有此事?”
“证据呢?”
周青像是被噎了一下,声音更急:“都什么时候了!还证据!再拖下去,帝王怪罪下来,我们周家怎么担待?!”
“尸首!尸首已经抬回来了!全是咱们周家的人!这难道还不够?!”
周鹤庠沉默着,背对着周青,似乎在看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
良久,他才转过身。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