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嗤笑了一声，“说吧，刚才慌慌张张地找本王，有什么要紧的事？”
秋桂听到周青提起正事，这才强忍羞意，低头说道：“王爷，是大长老让我传话……让您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周青闻言，嘴角的笑意已然冷了下来。
重要事情？
呵，周鹤庠那老狐狸还真好意思开口。
这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让他一个王爷主动上门配合？
他慢悠悠地整理了袖口，“让我过去？还真当自己是主人了。”
秋桂听得直接打了个轻颤，立刻跪下：“王爷明鉴！奴婢只是个传话的，绝没有冒犯之意！”
周青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语调散漫地开口：“大长老确实挺有‘气魄’，居然让我堂堂武王，亲自去拜见他。”
“既然如此，那我还真得看看，他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需要本王亲自登门。”
秋桂半跪在地，偷瞄了他一眼。
周青的目光在烛火的微光下微微冷缩，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秋桂啊，跟本王说实话，”他语气漫不经心，看似闲聊一般，却带着一丝无形的压力，“大长老到底何意？”
“他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讨教？”
秋桂的身子顿时僵了一瞬，片刻后才低头嗫嚅道：“奴婢……奴婢不清楚。但大长老说是急事，恳请王爷立刻前去。”
“急事？”周青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如果实在那么急，他直接冲过来找我不就好了？何必兜这么大圈子？嗯？”
秋桂不善言辞，闻言只是垂着眼帘，颤颤巍巍地捏住衣袖。
周青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再清楚不过。
显然，这个丫头知道些什么，只是碍于身份或者害怕，不敢说出口罢了。
他缓缓将茶杯搁下，俯身靠近她，声音沉了几分，“秋桂，你跟了周鹤庠多久了？”
秋桂怔了怔，下意识答道：“三……三年。”
“三年……”周青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滑过桌面，“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人心生亲近，也足够让人享尽人心险恶的‘关怀’。”
“你也知道大长老是什么性子，不需要我多说吧？”
秋桂的脸色瞬间发白，纤细的身躯忍不住微微发抖。
她咬紧了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种情况下，说多错多；可若是缄口不言，只怕会惹怒王爷。
见她迟迟不答，周青冷哼一声，突然伸出手，用指尖钳住了她尖削的下巴，“害怕他？”
“秋桂，你觉得你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
秋桂的眼泪几乎快要夺眶而出。
她压下心里的不安，“奴婢……真的不敢说啊。王爷，饶了奴婢吧。”
周青微微扬眉。
“本王耐心有限。”他忽然将声音压低，凑近她耳畔，“不过你要是怕他，那么往后该怎么办，你心里要掂量清楚。”
秋桂浑身一颤。
周青见状，语气忽然轻柔下来，“秋桂，本王今天耐着性子问你，是看重你对本王的态度。你只需要回答清楚，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威胁到本王就行。”
“你身在我的身边，又是我的人。”
“以后若能助我度过难关，本王绝不会亏待你。”
周青微微侧身，目光落在眼前这个战战兢兢的小丫头身上。
“秋桂，你别紧张，本王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再说，本王也没想让你背叛谁，就是随便问你几个问题。”
周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
秋桂还是不敢抬头，只是身子微微放松了些。
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小声说道：“王爷，奴婢只知道……大长老这次召见，好像……好像是要对付您……”
周青闻言，心中对周鹤庠的警惕又多了几分。
“本王心里有数，”周青笑了笑，“多谢你。”
秋桂听到周青的肯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抬起眼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青的表情。
“王爷，奴婢会留意的。”
“只是，这事儿要是让大长老知道了……”
周青伸出手，轻轻按在秋桂的肩头，安抚道：“放心，有本王在，没人敢动你。”
秋桂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温度，心里莫名地一暖。
周青瞥了一眼窗外，夜色已深，窗户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时不我待。
他果断起身，吩咐道：“今天的事，你先别声张。还有，内宅那边，你多盯着点。”
秋桂轻轻点了点头。
周青开始收拾东西，一件外袍，一把佩剑，都是最简单实用的。
秋桂在一旁伺候着，轻声问道：“王爷，您真的要去见大长老吗？”
“去，当然要去。”周青轻笑一声，“难不成，还等着别人来宰我？”
秋桂帮他把今天的信件和竹简整理好，又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妥当。
她的心里，渐渐生出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依赖？
还是……别的什么？
“万事小心。”周青说完，转身离去。
秋桂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手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
周青走到门口，微微侧头，随即转身将门掩上。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暗红色的小瓷瓶，瓶身上绘着淡金色的流云纹。
“祛毒五行丹。”他轻声呢喃，手指摩挲着瓶身，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这世道，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
不先下手为强，难不成还等着被人毒死？
“大长老这老狐狸，八成已经给我备好了一桌‘鸿门宴’，我怎么能不吃点‘药膳’垫垫肚子？”
他倒出一粒丹药，仰头吞下，又灌了一口清水，压下那股微苦的药味。
他抬手擦去嘴边的水渍，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算计来算计去，还不是看谁更狠。”
“我要是不狠点，岂不是对不起你们的一番‘好意’？”
他把瓷瓶小心翼翼地收好，大步跨出门去。
夜晚的王府，静悄悄的，只有秋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周青披上外袍，独自走进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