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雪纷纷扬扬的飘落着,在万籁俱寂的大地之上,星星点点留下了生命的痕迹。在那白色的死亡笼罩之下,在那皑皑白雪的蒙阴之中,总会有人选择的并非逃离,而是前进,越往前走路边堆累的尸骸就越多。单薄的衣裳披挂在那些瘦骨嶙峋的尸壳上,多数人的手中空无一物,少数人手中拽着树枝,橡胶和其他一些东西。
离开了这段死亡的地段之后,去往前面活人的居住地,也许是为了抵御那严酷的寒冬,你可见那二三十人围坐在一起,哪怕是那些伤口溃烂长蛆了的。空气中弥散死亡的腐臭与不加检点排泄的恶臭,在崩塌的村庄之中,在此向外延伸的数百里外,除了漫天飘舞的鹅毛大雪我的眼前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生机。他们没有火源,连同着眼中所含的火焰一同没了,有生嚼这冰雪的,有舔食着地下不明液体凝固后的冰溜,还有一些尚未剥夺理性的将白雪裹在那塑料袋里,利用体温融化那些,尚可换取一点水分。
至于生物所要获取的有机质,除了伤口处脓肿溃烂而产生的蛆虫,和坍塌房屋裸露的木质结构以及那死去的尸体外,都是我再也无法想到的东西。每当有一个人离开,对其他人来说都是一次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就扒在那个人的身上,一口一口嚼下活下的希望。哪怕是生理带来的巨大不适,也在生存面前选择了妥协让步,我小心翼翼的走着,我并不是怕那些饿疯的人扑我过来。
而是……
只要一不小心,你就会绊上一脚,也许绊你的就是另外的一只。我走在这白雪之上,白雪之下埋藏的什么?我并不敢去想。我只是跟着他,跟着艾尔特的皇帝。
“陛下,陛下。”
身旁的红月轻轻推醒了在塔顶犯瞌睡的皇帝,在他的不经意中,时间很快就匆匆溜过,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天的末期,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脸上,与周遭的温度相比暖和了不少。
“好久没有过了,今天倒是睡迷糊了。”
“您也是的,怎么挑了这样一块地方,塔上风大您也不怕吹坏了身子。”
“多虑了,我哪会感冒生病的。”
“就算这样,您也要在乎自己的身体,武安君给我们下了死命令的,您是要我们向武安君打报告嘛。”
“那可别了,她呀,和你们一样自己都是有问题的人了,不想着自己天天想着别人。”
“什么嘛,好心当成驴肝肺。等武安君回到天城我就去和菲儿当着武安君的面,告您欺负我们这些姐妹。”
“你们呦。好了也不能和你闹了,得干正事了。”
“应该没有需要您预览的文件呀。”
“你家武安君托梦给我,让我去她屋里找个重要的文献,一起吧,她的书太多了。”
皇帝从塔顶的靠椅上起身,和红月一起一步一步的下来,武安君的府邸离这里并没有多远,他要是想其实直接传送过去也并非不可行。两人来到武安君的宅子时,早早就被武安君的贴身丫鬟菲儿给迎住,这屋子还是挺冷清的,平时并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也是搁置久了才会让人过来打扫一下。房子里有六个人,但是它太大了这几个人其实也未必填的了其中空虚。
“您要的这本。”
“菲儿,你怎么知道的,可真是厉害。”
“哪里,跟了两位主君大半辈子了,自然而然的对他们的一些事情可以猜到一些。”
“菲儿,辛苦了,不要太勉强自己,累了就休息想出去逛逛就和我道一声。你们这几千年来一直照料着她,我亏欠你们一家的,有什么需求可别憋着不说。”
“陛下哪里的话,若不是您给我们谋了这份差事我们现在估计还在各地流亡呢,东西的话真是不缺,武安君平常也喜欢送我点东西。我就想着武安君能快些回来,她呀总忘了别人的时间和她自己并不相同,我怕是没办法在照料武安君了,再过个几千年我也要告老了。”
“菲儿啊,你和她学坏了。”皇帝指了指面前的菲儿,说起来菲儿丽丝家族很早以前就是她的贴身扈从。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大概率是记不清楚了,菲儿做事情很仔细也很会揣摩二人的想法,少了她确实会有些麻烦尤其对于武安君而言。对于所有人而言她确实是一个无可多得的武安君,可也正应如此她只是这个称号的傀儡,毕竟她也算不上是和红月他们同一时代的人物,甚至连我都不敢这样说,她生活的年代还是过于古老了,让她习惯这样的变迁也很难为。
“哪天退休了也得回来看看,武安君会想你的,离了你呀她怕是日子都过不明白。”
“皇帝说笑了,进去坐坐吧,屋里面可是还有些熟悉的孩子。”
屋内很快就钻出了艾尔的身子,向着帝陨鞠了一躬后就恭敬的站在一边。
“艾尔?你怎么跑回来了。”
“陛下安康,属下曾借了一册武安君的作战记录,近来无事才过来归还。”
“你那身子骨还有伤,不歇息着还乱跑,淘气,给你塞到医院就老实了。”
“陛下也是知道微臣乱动的毛病,让我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养伤就着实煎熬了。”
皇帝捏了捏艾尔的肩膀,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了她,那眼神很是慈爱,正如一位祥和的老爷爷心系着顽皮的孙女一样。威廉难以想象从那个人身上会有这样的神态,他从未见过那人的恻隐之心,因为王者会掩盖这些属于人世的情感,王是机器是服务于家国的装置它不需要感情,需要的则是运转国家的手腕与方法。虽说残忍,但这就是人类这个物种的统治者所受到的诅咒,管理的范围越是广袤,人性的部分就会弱化很多。
“看来他们关系很不一般。”
“听红月姐他们提过一些,艾尔似乎很讨皇帝喜欢,据说还经常把艾尔带在身边,但艾尔好像和我们一样是从别的地方捡回来的。”
“这我知道,甚至……我还曾经仰慕过她,唯一的不同之处是我认识的骑士王是男子的身份莅临世界的,而不是现在的女孩子家家。”
“也是我们宇宙的啦?那可真是太好了,威廉和心中的大英雄见面肯定很高兴吧。”
“若是以前兴许如此,现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黑色军服的少年在大地之上,他日复一日的挥洒汗水,通过非人的折磨达到了了人类的极限,就在一切顺理成章他要成为大英雄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家伙望着他说到。
威廉,你为什么要战斗。
哈?为什么呢,可能因为我傻吧,为了很荒唐的理由。
理由从来都是很搞笑的,它存在的意义便是被颠覆。
我想去代替他们战斗,若是我去战斗了,他们就不必在去送死了,我们约定过,等我把所有的战斗都结束了,我会回去那个仓库做好父亲的角色。
哈哈哈,哈哈哈,克梅修斯你会后悔的,当你的自私自利的愿望破没后,你会后悔的今日所学。
啊,也许吧。我和她约定过的,要回去的。
那……愿幸运之神眷顾你,愿你的世界阳光温柔……你该……出征了
啊,为了心中的美好与正义而战斗么,我早就没了那样崇高的理由了,在天空的火焰焚尽了一切之后,我就失去了保护世界的愿景,也许我就是这样的,一开始也是,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我不在乎别人如何,我在乎的从来都只有我身边的人,虽然他们已经尽数不在了。
不太注意的话没人发现皇帝的眼神向威廉瞟去,帝陨很清楚那种眼神,冰冷却炙热,那烈火被浇透的苦楚与不甘。与艾尔不同,他向来冷漠但也有坚强的信念与意志,只不过二者坚守的方向截然相反,只是一瞬的想法一个点子就从皇帝那脑袋里冒出头来,名为命运的契机正向着身边的这些孩子走来。
“呦,威廉也在这里,你们想必都了解彼此了吧,还需要我再做一次介绍么。”
“无需,威廉阁下既是琪朵莉小姐的朋友,那便是艾尔我的朋友,天城之中我们是最年轻的那一类,肯定会相处的很融洽。”
“啊……嗯,骑士王能把我看成朋友,我也很高兴……”
“骑士……王?威廉阁下认识我?我确实有过这样的称呼,不限于历史但知道这个名号的人并不多。”
“抱歉有所隐瞒,我们来自第十一维度,作为勇者时期我的师傅是游历大树(世界树,第十一维度是幻想的世界是寄托一切神话与意志的归乡之地,他的结构被破坏过一次,受到了艾尔特的帮助利用世界树的奇特力量,维护住了高层宇宙堕向低维)的星神,他很喜欢你的故事,并口口相传于我,在那段时候我也是希望可以变成那样的人,拯救世界水火之中……”
“看来不出我所料,我们确实很有缘分。”
“啊,能和向往的英雄见面确实激动,请多多指教。”
“威廉,能与理解并支持相同理想的人相识,是骑士的荣耀所在。”
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也没了心中的澎湃与激情,我的荣耀?
它
已经
不在属于
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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