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了实验室最后一丝光亮，纳米云在真空环境中凝结成冰晶状的残骸。苏墨蜷缩在茧形舱内，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量子罗盘同步跳动的黑色纹路，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骨骼深处传来的碎裂声。
海底火山喷发的震动穿透了浮动平台，墨漓的手指在全息界面上划出十二道轨迹。跨境追索令已通过国家文物局的加密通道发送至欧洲七国，她却紧盯着终端上不断闪烁的坐标更新信号——赵峥的私人潜艇正在高速撤离。
“他逃了？”通讯器里传来王镇海的声音，拐杖内部的反物质发生器仍在嗡嗡作响。
“不。”墨漓咬紧牙关，调出纳米监控画面，“他在等。”
茧形舱再度炸裂，苏墨的身影带着决绝之势弹射而出。他的唐装被血渍浸透，掌心洪武血钱的烙痕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不是逃跑。”他扯开衣领，露出蔓延至锁骨的黑色纹路，“是诱饵。”
深海水流裹挟着岩浆冲破穹顶，浮动平台在剧烈晃动中发出金属撕裂般的哀鸣。苏墨袖中的纳米工具箱自动展开，数百根数据线刺入实验台，在量子纠缠效应下瞬间构建出三维地形图——南海火山口正以每分钟三米的速度扩张，熔岩柱即将突破海平面。
“启动迷宫协议。”他将手掌按在操作屏上，洪武血钱的能量顺着电路涌入纳米云核心，“用火山能量喂养量子迷宫。”
墨漓迅速接入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十二个激光校准点在海底同时亮起。纳米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沿着设定好的路径狂奔而去，将整片海域切割成无数交错的空间断层。
赵峥的雇佣兵刚刚登上冲锋艇，便撞进了扭曲的时空裂缝。有人看见自己的左手变成了青铜色，有人目睹同伴的头颅倒置了九十度。纳米机器人无声无息地附着在他们身上，干扰神经传导路径，让大脑接收到的画面完全错乱。
“东南方向三十度！”苏墨瞳孔收缩，捕捉到一艘潜伏的微型潜艇正试图脱离战场，“切断逃生通道！”
墨漓指尖轻点，全息兽首模型化作实体投影。纳米云在兽首咽喉处形成引力漩涡，将潜艇尾翼生生扯断。爆炸的火光映照出潜艇外壳上镌刻的蛇形标志——赵家的徽记。
“他们带走了芯片。”王镇海的声音从应急频道传来，“但至少……”
话音未落，火山口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光芒。岩浆柱冲天而起的瞬间，纳米云完成了最后一道量子屏障的构筑。整个迷宫开始自我演化，自动生成通往海面的安全出口。
“走！”苏墨抓住墨漓的手腕，纳米滑翔翼从工具箱中弹出。他们在热浪翻滚的气流中急速上升，身后传来雇佣兵们此起彼伏的惨叫。
当最后一缕纳米云消失在海平线上，火山彻底爆发。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将赵峥留下的潜艇残骸卷入炽烈的核心。
“你疯了吗？”墨漓甩开苏墨的手，指着自己旗袍上的金丝暗纹，“刚才那招‘兽首引力’会暴露我们的技术底牌！”
“无所谓。”苏墨倚着滑翔翼支架坐下，胸口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肋骨下方，“赵峥需要时间消化芯片里的信息，而我们……”他扯开渗血的衣襟，露出皮下闪烁的数据流，“正好趁机完成共感升级。”
墨漓愣住了。她看到苏墨的皮肤下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青铜颗粒，正沿着血管网络向心脏汇聚。那些颗粒碰撞时发出的高频震颤，竟与量子罗盘的波形完全一致。
“你把自己变成了活体导航仪？”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不然怎么找到真正的玉玺？”苏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伸手接住空中飘落的一粒岩浆结晶。晶体内部封存着某种未知生物的化石结构，在纳米扫描下显露出与罗盘相同的纹路。
“火山深处有东西。”他将结晶嵌入工具箱，“比郑和宝船更古老的……秘密。”
墨漓还没来得及开口，滑翔翼的导航系统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前方海面浮现一座漂浮平台，上面站满了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为首之人戴着防毒面具，右手握着一支注射器，里面晃动着幽蓝色的液体。
“赵峥派来的清道夫。”苏墨瞳孔微缩，“带着反制剂。”
墨漓的朱砂印开始渗血，滴落在操作台上瞬间蒸发成淡金色的雾气。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故意让他们追上来？”
“当然。”苏墨扯断数据线，纳米云重新凝聚成武器形态，“总得给新迷宫找些实验品。”
第一发子弹尚未出膛，纳米陷阱已悄然启动。雇佣兵们的瞳孔骤然放大，耳边响起瓷器碎裂的脆响。有人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掌变成了青铜雕像，有人惊恐地看着血液从七窍中倒流回大脑。
墨漓灵活操控兽首虚影，如鬼魅般穿梭在雇佣兵之间，所到之处，敌人皆陷入奇异的时空扭曲之中。她注意到苏墨站在原地未动，只是抬起左手轻轻一握——所有雇佣兵的骨骼突然发出金属共振般的尖啸，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氧化成灰。
“这就是……共感升级的效果？”她喃喃道。
“代价是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苏墨咳出一口黑血，落地时溅起的水珠全部悬浮在半空，凝结成锋利的冰刃，“去巴黎之前，我需要一个安全舱。”
墨漓正要说话，却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海面下传来低沉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她调出声呐探测画面，瞳孔猛地收缩——火山深处的能量波动区域，竟然呈现出与罗盘纹路完全相同的几何图案。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苏墨却笑了，眼尾的旧疤在月光下泛起金属光泽。他将最后一组数据输入终端，看着巴黎卢浮宫的全息影像缓缓浮现。十二座兽首雕像环绕着悬浮的玉玺，每尊雕像的眼眶里都闪烁着与他胸口相同的黑色纹路。
“赵峥以为自己在复制罗盘。”他抹去嘴角的血渍，任由纳米云将自己包裹成新的茧形舱，“但他不知道……真正的导航仪从来不是死物。”
墨漓看着逐渐封闭的合金闸门，忽然想起什么：“等等！那个徽章……”
“什么徽章？”苏墨的声音已经变得模糊。
“刚才有个雇佣兵掉落的……上面刻着……”她慌乱地翻找记录仪，“刻着三星堆金面神树的符号！”
闸门轰然闭合的刹那，苏墨的笑声透过通讯器传来：“那就更有趣了。”
整片海域再次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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