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尽头的潮湿空气突然凝成无数水珠，悬浮在空中如同倒流的雨。
陈锋伸手触碰最近的水珠，指尖传来刺痛。
“小心！”莫清歌拽着他后退了三步。
那些水珠开始同步震颤，频率与陈锋腰间断剑的震动完美契合。
隧道石壁渗出更多水珠，汇聚成一道流动的水幕。
水幕中央，一个修长身影逐渐清晰，浮现出一缕银色长发，发丝间缠绕着微型水母般的发光体，半透明的肌肤，能看到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液态星光，直接看到那幅完美面孔，没有瞳孔的眼睛如同两潭月光照耀的深泉。
“瑟西……”理查德挣扎着单膝跪地，变异的手蹼在地面留下荧光黏液。
“居然是湖中女神！”陈锋等人不由得一惊。
湖中女神抬起由水流构成的手臂。
她触碰理查德额头的瞬间，理查德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他颈部鳃裂喷出黑色血雾，皮肤下的发光血管如退潮般收缩。
这个逆向变异过程比魔物腐化转化更加痛苦，陈锋看到理查德的骨骼在皮下错位重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亚瑟王的血脉不容玷污。”瑟西的声音像是千万个女声的合唱，每个音节都引发隧道积水泛起特定频率的波纹。
她手指划过之处，理查德异变的特征开始消退，但陈锋敏锐地注意到，理查德的眼白上仍残留着细微的黏膜痕迹。
莫清歌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瑟西：“这种力量与我们东方的术法很像。”
陈锋还未反应过来，腰间断剑突然自动飞出，悬浮在瑟西面前。
湖中女神瑟西凝视着断裂处，某种古老的语言从她口中流出。
隧道尽头传来轰鸣，石壁崩塌露出后面隐藏的地下湖。
锈迹斑斑的潜艇半浮在湖面，艇身上爬满发光的藤壶，那些生物规律性地明灭，如同在呼吸。
“剑来！”瑟西抬手。
断剑与陈锋一直保管的剑柄同时飞向她手中。
两截断刃悬在湖面上方，瑟西的银发突然暴长，发丝缠绕剑身形成纺锤形的茧。
地下湖的水开始沸腾，泛起了奇异的水泡。
像是某种能量层面的剧烈活动。
陈锋看到水中升起无数光点，这些光点组成了一条贯穿湖底的星光之路。
“湖中剑的每一次死亡，都是重生。”瑟西将剑茧投入湖心，“它曾在神的泪水中淬火，现在又要吞噬深海的诅咒。”
湖水突然变得透明如水晶。
陈锋清晰看到剑茧在下沉过程中，发丝茧衣逐渐溶解，露出里面重组的剑身。
断口处生长出珊瑚状的金属结晶，这些结晶自动寻找着彼此，在深水中完成精密啮合。
重组过程中的，湖中剑竟发出类似鲸歌的金属共振音。
“你的手。”瑟西突然转向陈锋。
她冰凉的手指握住他浮现符文的右手，那个扭曲的标记立刻灼烧起来，“是祭祀纳拉姆的印记，嗯……有趣。”她的嘴角首次出现近似微笑的弧度，“东方修行者的经脉居然能承受旧神的知识。”
陈锋还没来得及询问，湖面突然炸开。
重铸完成的湖中剑破水而出，剑身不再是单一的金属银，而是呈现出深海般的渐变蓝色，剑脊上新增了一排细小的卢恩文字，这些文字不断变换着形态，像活物般游动。
理查德接住飞来的圣剑。
当他握紧剑柄的刹那，新增的卢恩文字突然固定，组合成一个陌生的符号。
既像三叉戟又像王冠。
陈锋注意到理查德的呼吸模式变了，每隔七次正常呼吸就会有一次通过颈部残留的隐形鳃裂进行。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瑟西的身影开始雾化，“北海的冰层正在开裂，拉莱耶的尖塔刺破了现实壁垒。”她化作水雾消散前，向隧道深处投去一瞥，“你们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隧道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锋！”苏文甩掉剑上的腐化残骸，“你们可真是让我好找！”
他突然僵住，盯着理查德手中的新湖中剑，“那把剑好漂亮！”
陈锋闻言看了眼，确实，重铸后的圣剑确实光彩琉璃。
苏文一步走来：“东家让我们收集的情报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将消息送回了。”
苏文说着，从内袋掏出一个铅制烟盒，弹开的盒盖内侧蚀刻着八卦图案。
他取出了三片薄如蝉翼的水晶片，每片上都用朱砂写着微型符咒。
陈锋点头，从腰间解下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
揭开层层防护，露出那块青铜古镜。
“需要避开那个外人吗？”莫清歌警惕地望向了理查德。
“勇士，不用理会我！”
理查德突然将重铸的湖中剑插入地面，剑身没入石板的刹那，一圈蓝色光晕如水波扩散，在众人周围形成透明的屏障。
“圆桌结界！”理查德的声音仍带着轻微的气泡音，“能隔绝外人的感知。”
陈锋盘腿坐下，拿出了备用的能源矿石。
玄天镜在充能之后，开始悬浮离地三寸，镜背星宿图逐一亮起。
投射出了清晰画面的镜面，然而却并没有林泽的回应。
“不对劲，东家...”莫清歌的桃木剑自动出鞘半寸，“难道镜面被腐化污染了！”
陈锋脸色微沉，他将掌心按向镜面，符文与镜中星云接触的瞬间，整个玄天镜突然变得透明如冰，镜框处八卦开始逆向旋转。
镜中渐渐浮现林泽的轮廓，但画面极其不稳定。
他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扭曲，有时面部会突然闪现出鱼类特征，仿佛腐化魔物的变异通过某种方式正在影响通讯。
“是陈锋嘛？”林泽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夹杂着类似水下通讯的失真感，“你们找到……滋滋……吉尔伽美什……”
通讯突然中断。
镜面剧烈震动，表面浮现无数细小的裂纹。
就在众人以为玄天镜即将破碎时，裂纹却自行重组成了陌生的图案。
那是一座沉没城市的立体地图，中央金字塔尖顶处闪烁着与陈锋符文同源的绿光。
“邪神拉莱耶的投影……”苏文脸色变得难看，在出门时他就暗自在古巴比伦王国询问了当地的民众，得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消息。
邪神并不是一个，而是一个特殊的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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