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边邑再戈,绝地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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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夜如墨,厚重的雪幕裹挟着刺鼻的铁腥味,缓缓漫过雁门关外那片广袤无垠的冰原。

狂风在天地间呼啸肆虐,仿佛一头头饥饿的猛兽,发出低沉而又愤怒的咆哮。

此时,萧长风正骑着他那匹神骏的青骓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踏碎半尺厚的积雪,风驰电掣般冲进营地。

那青骓马四蹄翻飞,溅起层层晶莹的雪浪,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冰原的心脏上。

当他冲进营地时,辕门处悬挂的铜铃正被凛冽的北风撞得哐当作响,那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寒夜中回荡,仿佛是命运敲响的警钟。

萧长风飞身下马,他身上那件厚重的皮裘上,雪粒如细碎的珍珠般簌簌落下,掉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如炬,便见湛云风正静静地立在点将台前。

湛云风手中握着一卷竹简,那竹简在这冰天雪地中,被冻得泛着青白的光,仿佛是寒冬的诅咒。

“三日前送回的粮道密报,被人截了。”湛云风神色凝重地迎上来,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一丝焦虑。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半块焦黑的木牌,那木牌正是萧长风暗卫传递消息的信符,边缘还留着被火烧过的痕迹,仿佛是敌人狰狞的笑脸。

萧长风缓缓解下腰间的玉佩,轻轻搁在案上。

手指摩挲着玉佩内侧那道极浅的刻痕,眼神陷入沉思。

这玉佩是他前日特意让工匠新制的信符,暗藏巧妙机关。

除了暗卫营十二首领,就连牛勇都不知其中奥秘。

然而,此刻摆在案头的那封被截的密报里,却清清楚楚地写着“后日寅时,粮草过青石峡”。

而青石峡两侧的山坳里,此刻正静静地埋着他让工匠连夜赶制的三十架连弩,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死神,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牛勇!”萧长风突然拔高声音,如炸雷般在营帐中响起,震得帐外巡哨的士兵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片刻之后,牛勇掀帘进来。

他身材魁梧,似一座黑塔矗立在营帐中。

甲胄上沾着马厩草屑,那草屑仿若他征战的勋章。

这个黑塔似的汉子挠挠后脑勺,憨笑着说:“殿下,末将刚去检查马料,今冬的干草……”

“明日卯时,带三百轻骑去青石峡。卸了重甲,只带短刀和火折子。”萧长风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此前,萧长风已向牛勇等人事先说明此次行动需伪装成溃兵,牛勇的浓眉一拧,满脸疑惑:“青石峡那鬼地方,山壁陡如削,飞鸟难立足,派三百人去能有何用?末将听说大燕的燕老匹夫带了三万精锐,昨日已过了红柳河——”

“燕昭南用兵最稳。”湛云风指尖轻点地图上青石峡的位置,眼神睿智,“他定会先派小股部队试探,若发现咱们粮道空虚,必让前锋营劫粮,再引主力来围。”

“所以要让他觉得,粮道确实空了。”萧长风从怀中抽出字条,轻轻按在地图上。

那半枚丹砂唇印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如暗夜中的血色诱惑。

“牛将军,你带的三百人,要装成被打残的溃兵。马镫松半寸,刀鞘别系紧,跑起来让刀片子哐当响,要让燕昭南的斥候觉得,你们是急着逃命的废物。”

牛勇眼睛一亮,明白了萧长风的意图:“殿下是要引蛇出洞?”

“蛇得先信洞里有肉。”萧长风扯扯嘴角,露出自信笑容,“后日寅时,燕昭南的前锋营会到青石峡。你带三百人迎上去,打半个时辰就跑,往西南方向退,那里我让工匠埋了铁蒺藜,马蹄踩上去就得瘸。”

就在这时,帐外狂风如狂暴野兽般卷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似命运无常。

暗卫首领悄然立在帐角,黑衣上沾着未擦净的血。

他压低声音道:“殿下,大燕斥候已到三十里外的望风坡。”

“让‘影子’们散出去。”萧长风解下外袍扔给亲兵,露出紧绷的玄色劲装,似他的战甲,象征着勇气和决心。

“告诉工匠,子时前把连弩的引信再检查一遍,要是炸了自己人,我扒了他的皮。”

第二日卯时,牛勇带领三百轻骑如无头苍蝇般冲进青石峡。

马镫晃得厉害,几个人的刀掉在雪地里,跑出去半里地又勒马回来捡,那慌乱模样活脱脱就是败军之象。

望风坡上的大燕斥候把这情形看得分明,快马回报营中时,燕昭南正捏着茶盏,脸上露出轻蔑轻笑:“萧长风终究是个纨绔,连粮道护卫都派些酒囊饭袋。”

寅时三刻,大燕前锋营两千人裹着铁蹄声如潮水般冲进青石峡。

他们刚转过山弯,便见前方雪地上东倒西歪躺着几十具“溃兵”,牛勇的玄色披风半搭在一块岩石上,刀鞘还插在雪堆里,这正是萧长风特意让暗卫布置的“战利品”。

“追!”前锋营统领拍马冲在最前,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仿佛已经看到了粮草到手的场景。

然而,马蹄刚踏上山壁下的雪坡,便听“咔”的一声脆响。

无数铁蒺藜从雪下暴起,如凶猛毒刺,三棱钢刺瞬间穿透马腿。

惊马嘶鸣声中,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连人带马撞成一团,混乱场面如人间炼狱。

与此同时,两侧山壁上突然滚下无数火油罐,如燃烧流星,砸在人群中炸开,雪地里腾起熊熊烈焰,似地狱怒火,吞噬着一切生命。

牛勇的三百轻骑不知何时绕到侧后,短刀在火光中闪着寒芒,如嗜血恶魔,专挑落马的敌兵咽喉。

“有埋伏!撤——”前锋统领刚喊出半句话,一支弩箭破空而来,如闪电般直接贯入他咽喉。

他的身体瞬间从马上坠落,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山壁上,工匠掀开伪装的草席,露出三十架连弩的黑洞洞箭口,如死神的眼睛,冷酷无情。

第二波弩箭已上弦待发,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消息传到燕昭南主营时,他正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震,茶汁溅在地图上,晕开一片墨色。

他脸色瞬间铁青,心中又惊又怒:前锋营竟如此轻易中伏,萧长风这小子着实狡猾。

他咬咬牙,决定先稳定军心,再做下一步打算。

萧长风立在高处的望楼里,眼神冷峻坚定,看着大燕军队如潮水般漫过冰原。

他指尖轻敲腰间玉牌,暗卫首领立刻俯身,低声说:“东山和西谷的伏兵已到位。”

“让暗卫跟着左军。等他们走到半山腰,断其后路。”萧长风声音如淬了冰般寒冷。

东山的密林中,暗卫们如猿猴般攀着树藤移动,身影在树林中穿梭,如幽灵般悄无声息。

大燕左军刚爬到半山腰,便见后方的木桥“轰”地塌进冰涧,原来是暗卫用短刀砍断了支撑的绳索。

当先的校尉回头喝骂,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充满愤怒和恐惧。

然而,头顶却突然掠过一片黑影。

暗卫们从树上跃下,淬毒短刃如夺命匕首,专刺咽喉。

不过半柱香时间,两千左军便折了近半,血腥场面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西谷方向传来震天喊杀。

牛勇的轻骑不知何时换了重甲,马背上绑着浸油的火把,如一团团火球冲进大燕右军阵中。

马刀在空气中挥舞,如闪电般劈砍,雪地上很快积起一层血冰,反射着冷冽的天光,似死神的微笑。

燕昭南在中军帐外看得目眦欲裂,脸上写满愤怒和绝望。

他抽出佩剑指向望楼方向,声嘶力竭地喊道:“给我冲!破了那座楼,赏银千两!”

大燕中军的精锐亲兵嗷叫着冲来,铁盾组成的墙阵如移动堡垒,几乎要碾碎一切阻碍。

然而,萧长风却在此时笑了,笑容自信从容。

他对工匠点点头,轻声说:“启动‘震山’。”

地底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仿佛是大地在愤怒地咆哮。

大燕亲兵脚下的雪地突然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铁锥阵,如锋利獠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更可怕的是,两侧山壁上滚下数十个磨盘大的石球,裹着冰雪砸进人群。

石球表面的倒刺撕裂铠甲,连人带盾砸成肉饼,惨叫声混着石球滚动的声响,震得望楼的木柱都在发抖。

燕昭南的胸口被震得发闷,他抹了把嘴角的血,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震的。

亲兵队长护着他往后退,却见萧长风立在望楼上,玄色披风被血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举着半块焦黑的信符,大声喊道:“燕将军,下次截密报,记得连灰都烧干净。”

夕阳西沉时,冰原上的喊杀声终于渐歇。

残阳如巨大血盘,将冰原染成血红色。

大燕败兵的尸体横陈在雪地上,积雪被血浸透,结出一层暗红的冰壳,似战争的伤疤。

萧长风踩着积雪走进大燕中军帐,帐内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案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烈战斗。

他掀开燕昭南的帅旗,底下压着半张字条,字迹清瘦如竹,正是前日那封密报的残页。

“殿下,大燕败军往南逃了!”牛勇浑身浴血跑来,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末将带弟兄们追?”

“不必。”萧长风将字条收进怀中,望着南方渐起的狼烟,眼神暗了暗。

他心中思索着,燕昭南如此用兵谨慎,此次派来的部队定有蹊跷。

仔细回想战场上燕昭南亲兵队的情形,注意到他们玄甲卫的标记都没绣全,由此推断:“燕昭南没带主力来。”

“什么?”牛勇愣住,满脸惊讶。

“他的亲兵队里,连玄甲卫的标记都没绣全。”萧长风指尖划过帅案上的军印,沉思道,“真正的大燕精锐,还在红柳河以北。”

凛冽山风如野马般呼啸着,裹挟着浓郁梅香猛地扑进帐中,那梅香里,隐隐约约混着一丝若有若无、似有似无的丹砂味,神秘而又撩人。萧长风缓缓抬手,轻轻摩挲着怀中温润的玉佩,眼眸微眯,嘴角渐渐上扬,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里,有自信,有从容,更有对未来战局的运筹帷幄。

此刻,残阳似巨大的血盘,将广袤冰原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大燕败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横陈在雪地上,那厚厚的积雪早已被鲜血浸透,凝结出一层暗红的冰壳,在残阳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而又冰冷的光,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惨烈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萧长风站在高处的望楼,玄色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目光扫过战场。

牛勇正带着士兵清扫残余敌兵,铠甲相撞的声响与伤员的呻吟混在一起,像一曲破碎的战歌,诉说着生命的脆弱和无常。

“殿下,”湛云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的羊皮卷被捏得发皱,脸上满是忧虑,“红柳河北岸的炊烟比昨日多了三倍,暗卫数过,至少有五万营帐,燕昭南的主力果然没动。”

萧长风指尖叩了叩望楼的木栏,木渣簌簌落在雪地上。

他眼神冷峻坚定,心中权衡着局势:燕昭南故意派冒牌军试探,是想摸清我的底牌,而此时南边凉州又出了状况,李霸天劫粮杀官,还设路障堵了官道。

太后寿辰将至,若叛军在途中劫杀各郡太守,西凉的脸面将荡然无存。

如今燕昭南主力未动,红柳河南岸有牛勇布置陷阱拒马,应可抵挡一阵。

想到此,他说道:“他故意派支冒牌军来试探,想看看我有多少底牌。那老匹夫倒是沉得住气。”

“更麻烦的在南边。”暗卫首领不知何时立在阴影里,摘下染血的面巾,露出一道从眉骨到下颌的伤疤,那伤疤仿佛是他战斗的勋章。

他压低声音道:“凉州城传来消息,李霸天的叛军今日劫了运往边境的粮草,还杀了西凉派去的税官。他们的人混在商队里,连咱们的暗桩都没察觉。”说着,从怀中摸出半块带血的令牌,正是西凉户部的通关符。

萧长风瞳孔骤然收缩,满脸愤怒震惊。

李霸天是西凉最狠的山匪,半年前被大燕暗中招安,手下两万喽啰专挑软肋咬,边境吃紧时劫粮,都城空虚时袭城。

他捏着那半块令牌,指节泛白,愤怒道:“暗卫营在凉州的人呢?”

“昨夜被人割了喉咙,挂在城门楼子上。原来是李霸天的叛军为了引出咱们在凉州的暗卫,故意在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地方露出破绽,暗卫们中计前去探查,结果被叛军埋伏。叛军留了话,说要‘请’殿下回凉州城叙旧。”暗卫首领声音发沉。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去探路的轻骑回来了。

为首的士兵滚鞍下马,膝盖砸在雪地上,满脸恐惧疲惫:“启禀殿下,通往都城的官道被叛军堵了,他们在青石坡设了路障,还埋了火药,小的们差点没冲出来!”

湛云风展开地图,指尖点在凉州与都城之间的必经之路上,眼神忧虑:“青石坡是咽喉要道,叛军占了那里,咱们的粮草、军报都得绕三天山路。更要紧的是……”他抬眼看向萧长风,“三日后是太后寿辰,各郡太守都要进京贺寿,若叛军在途中劫杀……”

“西凉的脸面会被撕得粉碎。”萧长风接话,突然笑了一声,笑容自信从容,“好个李霸天,挑的时机倒是妙。”他扯下披风扔给亲兵,露出里面缠着软甲的劲装,大声喊道:“牛勇!”

正在清理战场的牛勇闻声抬头,甲胄上的血珠被风吹得簌簌落。

他大声应道:“末将在!”

“带五千人留下,按前日说的,在红柳河南岸挖陷阱、埋拒马。”萧长风从怀中摸出半块虎符拍在案上,眼神坚定,“燕昭南若敢渡河,让他的马蹄子全陷在冰窟窿里。”

“那殿下您?”牛勇瞪圆了眼,满脸担忧。

“我回都城。”萧长风转身走向马厩,青骓马已被亲兵牵来,马鬃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

他翻身上马,缰绳在掌心缠了两圈,眼神决绝,“李霸天要见我,我便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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