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深山,穿过一片翠绿的竹林之后,有着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镇,小镇所有者,正是声名远扬的唐门。
在往后一点的山道上,唐绾月背着一个半身高的木匣,顺着山道向上走去,今天是出门游历的队伍集合的日子,老太太要亲自讲话,需得早早的到山顶的议事大厅去才是。本来以唐绾月的性子,是不会对外出游历感兴趣的,毕竟在唐门,没事做做傀儡,练练暗器,还可以拿去山里打猎时弄来的猎物逗逗自己养的那只懒货熊猫,小日子好不惬意。
时间回到六年前,刚满十岁的唐绾月在母亲的带领下,去了唐门专门用来接待外界来客的一处大殿,今天有道门中人前来拜访唐门,身为唐家大小姐的唐绾月自然必须要在场,等她到大殿之后,才发现道门中人早已来了,此时一名蓄有白色长须的老道人正在同唐家老太叙旧,唐绾月的到来引起了殿内众人的注意,老道眼神明显亮了一下,笑着冲她招了招手,说道:
“你就是绾月吧,快过来让我看看。”
唐绾月虽然觉得有点这个老道有点奇怪,但是想想这里是在唐门,再加上又有娘亲在示意,就老老实实的走到了老道旁边,老道后面的一个童子本来正在神游天外,见他走近,才打量起了她。
虽然觉得这小道士有点失礼,但是唐绾月却没去管他,因为这老道的眼光明显比小道士的瞩目的多。
唐家老太太适时出声说道:
“这是从道门来的清文大师,后面那个是他的小童子,唤作明玄。”
唐绾月行礼道:
“绾月见过清文大师,见过明玄师兄。”
老道微笑颔首,身后的小道士则是回礼道:
“小道明玄,见过师姐。”
行走江湖的各大门派弟子,相互见到之时,会互称师兄师姐,所以此处见到这小道士对她称师姐,她倒也不太疑惑。
老道说道:
“绾月今年十岁,再有两年也该制造自己的核心傀儡了吧,我这里有块自银州寻来灵明精,可以用来当你的傀儡的核心部件,就送给你当作见面礼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椭圆形的物事,递了过来。
唐绾月露出为难之色,转身瞟了眼自己的娘亲,老道见状,大笑道:
“没关系,拿着吧,本就是特意为你寻来的。”
唐家老太太笑道:
“未曾想道长竟如此费心,既如此,绾月,不能辜负道长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于是唐绾月老老实实的收下了这份礼物,拜谢过清文。
“绾月,明玄还是第一次来,你带他到处逛逛吧,我和清玄道长还有话要说。灵韵,你也下去吧。”
唐绾月觉得今天有点奇怪,先是被叫来会客殿见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老道带着个奇奇怪怪的小道士,又被他送了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祖奶奶还让自己带着这个奇奇怪怪的有点失礼的小道士在逛唐门的驻地!
不过她有一点比较好的是,想不通就不去想了,兴致冲冲的带着小道士在小镇里逛着。
“这里是晓博叔叔的材料店,大多数唐门弟子的傀儡材料都是从这里购得的,那边是成衣堂,唐门弟子行走在外的时候需要携带的东西太多,需要特制成衣,晓迷姐姐制出来的成衣好用又好看!”
走在自己生活了十年的街道上,唐绾月全然不似在大殿时的拘谨,终于有了点活泼的样子,明玄也乐得看她如此,便也做足了游客得样子,遇到感兴趣得就问,有时候对于一些唐门得机械知识问出的一些极其小白的问题,逗得唐绾月哈哈大笑,心中对他的印象倒是改观了许多。
“这是我养的熊猫,呆瓜,因为他除了吃东西时候,其他时间都是呆呆的,像个瓜娃子,你看它啃竹子的样子,好可爱。”
带明玄逛完小镇之后,唐绾月又带着他去看了自己的宝贝熊猫。
明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只抱着竹子啃的熊猫,好奇道:“这就是巴蜀特有的熊猫吗,它是只吃竹子吗,看它啃得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没有,它是只要是吃的就会吃的很开心,是一个吃货。”
介绍起自己的宠物,唐绾月明显高兴了许多,继续说道:
“叔伯们带我去山里打猎的时候,也会带一些猎物回来给它吃的,那时候他才是吃的更开心呢。”
“它还吃肉?”
明玄惊讶的问道,很难想象眼前一个看起来这么乖的生物居然还会吃肉。
“当然吃肉啊,别看它现在乖乖的像个呆瓜,但是这是因为是家养的原因,真正生活在山林里的熊猫,都是吃肉的,是一种山林猛兽呢。像呆瓜这种从小被养到大的熊猫很少的,都是很小时候在山林里面受伤被唐门弟子发现带回来的,这种熊猫,整个唐门都很少呢。”
唐绾月耐心的解释道,说到最后,还稍稍有点得意,毕竟熊猫不是每个唐门弟子都有资格去养的。
不过显然明玄没有理解到她得意的点,说道:“竟然是如此,而且看你这样子,看来唐门弟子也不全似师兄师姐们所说是个变态,难道是因为你还没有傀儡的缘故?”
“你说什么变态?”唐绾月显然没反应过来,追问了一句。
“就是门内外出游历过的师兄师姐们都会说呀,江湖中人都叫唐门弟子是变态,因为你们老是抱着个娃娃到处跑,他们都叫你们是巴蜀的变态抱着娃娃到处跑呢。”明玄解释道。
“什么!”唐绾月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回事,很是震惊,明玄急忙解释道:“不过你肯定不是就是了,我相信我得眼光,你这么可爱,一定不是变态。”
“你才是变态!”唐绾月叫道,心中本来改善了一点的印象瞬间又被踏在脚底,果然,这个小道士就不是一个好人!
明玄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歉,然而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小姑娘在气头上,完全不去理会他说的话,自顾自的往待客殿走去,明玄急忙跟上。
“怎么了这是,出去玩了一串儿还生气了?”回到大殿之时,老道清文和唐家老太太之间显然已经谈完了正事,正在闲聊着以前的旧事,见到小姑娘撅着嘴回来,老太太不由得笑着问了句。
“祖奶奶,这个小道士,还有他得师兄师姐们都不是好人!”
见到长辈,唐绾月显然找到了靠山,一副要哭出来得样子,指着后面得小道士大声控诉道。
“哦?明玄,你欺负小绾月了?”
唐家老太太还没说话,清文道长先问上了。
“师父,我没有欺负师姐啊,我就是,就是把在门内师兄师姐说的话不小心说出来了而已,而且,我也没有说他啊。”
这下唐家老太来了兴趣,问道:
“说的什么?”
明玄显然也知道了方才得话不能乱说,支支吾吾得不敢做答。唐绾月指着他说道:
“祖奶奶,他说他的师兄师姐都说我们唐门得人是抱着娃娃到处跑得变态!”
“这。”清文老道也颇觉尴尬,毕竟在别人唐门驻地骂别人是变态,确实不太好。
明玄急忙辩解道:“我没有说你是变态啊,我只是说师兄师姐们都说外界得人都说你们是变态,没有说你啊。”
唐绾月跺脚道:“明明就是说了!”
“没有!”
“说了!”
唐家老太太一脸笑意得看着斗嘴得两人,问道:
“那绾月,你觉得你的师兄师姐们是变态吗?”
唐绾月想了想,说道:“不是,师兄师姐们都对我很好,每次出门游历回来还会给我带些外界得乞巧玩意儿呢。”
“那不就是了?祖奶奶啊,今天就教你一句话,万事都需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就算是亲眼见到得,你都得去想一想是不是对得,更何况是别人传得呢,你只要相信自己得感觉就好了。”唐家老太太摸了摸唐绾月得头,笑着说道。
“明玄,记住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下次再敢乱传谣言,就罚你抄经文!”
清文老道也趁机教训了一下自己得弟子。
“记住了,师父。”明玄耷拉着脑袋,应道。
“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别吵了,绾月,你带明玄去给膳房得人说下准备下饭菜,今晚给清文道长接风。”
“是,祖奶奶。”应完祖奶奶得话,唐绾月转头出了大厅,直愣愣得就往膳房走。明玄只得默默得跟在背后。唐绾月转头看他一眼,明玄对她笑笑,她却又瞪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得走着,明玄只得继续跟着,也不敢上前两步追上,怕惹她生气,两小只,倒也有趣。
殿内。
“明玄。看来你们对着小子看得很重啊。”唐家老太太喝了口茶,笑着问道。
“这小子悟性奇高无比,而且心性极佳,前几年掌门亲自辞号明玄,若不是有那份牵扯在,说不定掌门就直接收为弟子了,怎么可能便宜了我呢。”说起自己的得意弟子,清文老道也是面有得色。
“你这人,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唐家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又聊起了其他。
夕阳的光洒在待客殿所在的山上,也洒在走在山路的两小只身上,明明搁着几步,影子却紧紧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