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那双早已不再明亮的眼睛,与往些年已截然不同,面容也更成熟,却依然英俊,浅蓝色的衬衫还未脱去,侧着身带着些许疲惫。
那日听着敲门声,强压住心中的渴望。又如何不思念呢,那位与他曾经倾心相谈,短暂相伴,傻傻乎乎的许小姐。毕竟,他也从没想过真正离开她,毕竟,只差一点点。
仅仅隔着一扇门,仅仅隔了两年有余。是否已是陌生人,那日她应该不知,门后的此人亦想开门将她拥入怀中。而今日的皑皑白雪,亦挡不住她小小的身影进入他的眼帘,他的心底最深处。车子驶过她身边,他多想时间停留。
这些,许晚晚都不知道。
悄然合上的眼眸。梦里,许晚晚第一次留宿家中,略显拘谨,初次相遇端着泡面碗的介绍。再到熟悉之后在家中蹦蹦跳跳,睡醒第一件事永远是先逗猫再问好。心情好时会下厨,叶然惊叹于她的厨艺,有时去城市中寻找美味。他懂许晚晚的困扰与处境,许晚晚也带给他未曾有过的欢乐与轻松。在遇见她以前,叶然的心从未打开,从循规蹈矩的学习生涯,到回到集团接受父母的管辖与安排,也不是没遇见过对他示意的,但都被叶然拒之门外。也许是那颗心封闭的太久了,也许是恰时许晚晚出现。
傍晚余晖的光亮金灿灿,打在一位女孩的脸上,映在行李箱上喵咪的眼睛里,画面中,两位人儿初相识。
不知沉沉睡去多久,像是心中有某种遗憾与空洞,又将他从梦中唤醒。索性坐起身,沉静的思考着,像是发呆。
床头的灯开开合合,无处安放的思绪。
黑夜鬼使神差驱使车轮前行,在熟悉的道路疾驰到达目的地。
在这里叶然第一次遇见许晚晚,点了支烟,静静的守在车内。
阔别近三年,好久不见,许小姐。
而此时房内的许晚晚。还在忙碌的赶制手稿,店内的生意越来越景气,常常加班到深夜,而此时已是凌晨三点。
深深的打了口哈欠,看一眼时间,着实不早了。走到客厅轻巧又熟练的倒了小半杯红酒,抿上几口,解乏又舒适。站立窗边看着城市守夜的星星点点,大抵多年前,她并不知命运会将她带领到此时此处,一份热爱的事业,以及不再令人虚弱以及心满意足的生活。
遥想很多年前,爸妈带许晚晚去往一座深山里问过算命神仙,今生大概的运势如何,婚姻如何。虽说在老山林里,求神请命的人倒不少,那半仙看了眼许晚晚,询问了大概的生辰八字,便淡淡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还行还行,今生都还算可以。但与公家饭无缘,当时还觉得奇怪,明明也考入了事业编。现在想来也情有可原,果真算卦有算卦的妙处。再问姻缘,那大师伸出五个手指,说比许晚晚年长五岁,说许是本地人,也可能来自五湖四海。更多的,便不再透露。
年少懵懂时期,许晚晚曾经幻想过自己的盖世英雄,应该是风度翩翩,成熟稳重,幽默风趣之人。高中时候暗恋过一位政治老师,与其说暗恋,不如说欣赏,敬佩他的见多识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课堂上从容的侃侃而谈,一上他的课许晚晚便入迷。刚好又是情意萌芽时期,每次在学校里遇见,便小鹿乱撞,但那时亦不知此为何物,更不懂何为情。仍是以学业为重,这份心思也更像是苦闷高中生涯的调味剂,增添了些许乐趣。大抵每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都曾有过微微倾心之人,那不明所以的东西在脑海心间青涩又招摇的回荡。就这样到升大学,又继续回到了忙碌的课业中。工作之后生活更是充实又平淡。以许晚晚的性子,在感情上本是随遇而安,奈何她母亲却不是,二十岁前禁止谈恋爱,二十岁之后便是赶鸭子上架。回到市里工作几年后更是与七大姑八大姨联合起来为许晚晚寻意中人,不出四五个月,准给安排上一位父母眼中的好龟婿让许晚晚见见。一开始觉得有意思,到后面干脆就是走流程,吃饭加联系方式短暂交流到委婉拒绝。奈何真命天子难遇。如今脑海里只还剩那淡淡的身影与念想,倒也不悲观。偶尔想,总还会再遇上吧,也许是另一个能拨动许晚晚的人,也许会是…
不会孤独到老,老天爷也不能那么不公平,她许晚晚一生勤勤恳恳,尊老爱幼,也该拥有一份像样的爱情。如若当真命里缘浅,便给自己存一份厚厚的养老金,老了以后周游世界,狠狠对自己好,享受生命与金钱,倒也不大差不差。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人生儿育女,有人在人生路上独自打拼,有人什么都不求只求清安,怎么样都算圆满。如今有热爱的事业与方向,从中汲取到鲜活的血液,不再自我怀疑与否定,精神世界已然知足,毕竟,人总不能太贪心。
夜色中许晚晚长长的睡去。而与她相隔不远的地方,车内的男人吸着香烟面不改色一根接一根…
这一年,许晚晚刚好三十岁。叶然,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