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弥漫的山林间,诺儿紧跟着轩辕楚的脚步,脚下的落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身后的追兵早已不见踪影,但轩辕楚依然保持着警惕。
“休息一下吧。“他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一块平坦的岩石。
诺儿点点头,她的双腿已经酸痛不已,但一直咬牙坚持。坐在岩石上,她悄悄打量着轩辕楚的侧脸——晨光为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喝水。“轩辕楚递过水囊,注意到她的目光,“怎么了?“
诺儿慌忙接过水囊,脸颊微热:“没什么...只是想起小时候,你也总是这样照顾我。“
轩辕楚眼神微动,似乎也陷入了回忆:“那时候你比现在爱哭多了。“
“谁让你总是抢我的馒头!“诺儿忍不住反驳,随即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轻松的气氛很快被打破。轩辕楚突然神色一凛,一把将诺儿拉到身后:“有人。“
树丛中传来窸窣声响,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跌跌撞撞地冲出来,看到他们时明显一愣。
“小贼!还跑!“几个壮汉紧随其后,手持棍棒。
少年惊恐地看了诺儿一眼,突然扑通跪下:“小姐救命!他们要打死我!“
诺儿心头一紧——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瘦得皮包骨头,与当年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她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他犯了什么事?“
“偷了我们老爷的银子!“为首的壮汉恶狠狠道,“小贱种,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轩辕楚冷眼旁观,却在壮汉举起棍子的瞬间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对方手腕:“滚。“
简单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壮汉脸色大变,显然认出了这位赫赫有名的镇南王,慌忙带着同伴灰溜溜地逃走。
少年瘫坐在地,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馒头:“我...我只偷了这个...他们冤枉我...“
诺儿心头一酸,蹲下身轻拍少年的背:“没事了,你安全了。“
轩辕楚皱眉看着这一幕,突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豆子。“少年怯生生地回答。
“父母呢?“
“都死了...我跟着流民来的...“
轩辕楚与诺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拿着,去南边的青州,那里有善堂。“
小豆子千恩万谢地磕头,临走时却偷偷塞给诺儿一块脏兮兮的手帕:“小姐...这个给你...我在城门口捡的...上面画着和你玉佩一样的兰花...“
诺儿展开手帕,顿时呼吸一滞——帕角绣着一朵精致的兰花,花心一点朱砂,与她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等等!这手帕是谁的?“她急忙叫住小豆子。
“不知道...就掉在城门口...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姐也想要,但被我抢先捡了...“
红衣小姐?诺儿与轩辕楚对视一眼——是俞倾尘!
“看来秋氏母女也在找线索。“轩辕楚沉声道,仔细检查手帕,“这针脚...是北境绣法。“
“北境?“
“嗯,而且是贵族专用。“轩辕楚将手帕收好,“这可能是你母亲的东西。“
诺儿心头一热,轻轻抚摸手帕上的绣花,仿佛能透过时光感受到母亲的温度。
继续上路后,地形逐渐变得崎岖。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崖前。
“过了这座山,就离开京畿地界了。“轩辕楚指着山间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路,“跟紧我,别往下看。“
诺儿点点头,却在迈出第一步时腿一软——她从未爬过这么高的地方!
“害怕?“轩辕楚回头看她。
诺儿倔强地摇头,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轩辕楚沉默片刻,突然转身蹲下:“上来。“
“啊?“
“我背你。“他的语气不容拒绝,“这段路太危险。“
诺儿犹豫了一下,还是红着脸趴上他宽阔的背。轩辕楚轻松起身,仿佛她轻若无物。
“抱紧。“他简短地命令道。
诺儿环住他的脖子,能感受到他颈间脉搏有力的跳动。他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带着淡淡的松木香,让她莫名安心。
山风呼啸,吹起诺儿额前的碎发。她偷偷抬眼,看到轩辕楚坚毅的下巴线条和紧抿的唇——他全神贯注的样子,与儿时保护她时一模一样。
“阿楚...“她不由自主地轻唤。
“嗯?“
“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轩辕楚的脚步顿了一下,声音低沉:“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伤。“
这句话让诺儿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把脸轻轻贴在他背上,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楚停下脚步:“到了。“
诺儿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站在山顶。眼前豁然开朗——连绵群山如波涛般向远方延伸,天地辽阔得令人心颤。
“好美...“她轻声感叹。
轩辕楚轻轻放下她,指向北方:“那边就是北境,再走三天就能到边境。“
诺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突然脚下一滑——一块松动的石头让她失去平衡!
“啊!“她惊叫一声,身体向悬崖外倾斜。
千钧一发之际,轩辕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回怀中。诺儿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紧张与担忧。
“小心点。“他声音沙哑,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诺儿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有力的心跳。这个距离太近,近到她能数清他睫毛的数量,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轩辕楚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该赶路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容易许多。傍晚时分,他们来到山脚一个小村庄。轩辕楚熟门熟路地带着诺儿来到一间简陋的客栈。
“两间房。“他对掌柜说道,递过几枚铜钱。
掌柜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眯着眼打量他们:“客官来得巧,正好剩两间。不过...“他压低声音,“最近不太平,官府在抓人,二位最好别出门。“
轩辕楚眼神一凛:“抓什么人?“
“听说是安乐侯府跑了个人,悬赏百两银子呢!“掌柜神秘兮兮地说,“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据说偷了侯府贵重物品...“
诺儿脸色一白,下意识抓住轩辕楚的衣袖。他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对掌柜道:“多谢提醒。“
进入房间后,轩辕楚仔细检查了门窗,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床上。
“我们被通缉了。“他指着地图上几个点,“秋氏动用了官府力量,前面几个关卡都会有盘查。“
诺儿咬着嘴唇:“那怎么办?“
轩辕楚沉思片刻:“改道。从黑风岭绕过去,虽然路险,但没人把守。“
“我听你的。“诺儿毫不犹豫地说。
轩辕楚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不怕?“
“有你在,我不怕。“诺儿真诚地回答。
这句话让轩辕楚的眼神柔和下来。他伸手轻轻拂去诺儿发间的一片树叶,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
他离开后,诺儿坐在床边,掏出那块绣花手帕仔细端详。帕子虽然脏污,但能看出原本是上好的丝绸,兰花绣工精致,边角还绣着几个小字,只是已经模糊不清。
“林...“诺儿勉强辨认出一个字,心头一震——母亲姓林,林婉柔!
正当她全神贯注研究手帕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诺儿警觉地抬头,看到窗纸被人捅破,一根细竹管伸了进来!
她立刻屏住呼吸,抓起桌上的茶壶躲到门后。竹管中飘出一缕青烟,很快弥漫整个房间。
几秒后,窗户被轻轻撬开,一个黑影敏捷地翻入。诺儿握紧茶壶,在那人转身的瞬间用力砸下!
“砰!“茶壶碎裂,黑衣人闷哼一声,踉跄几步。
诺儿趁机冲向房门,却被另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拦住。她张口欲喊,对方一把捂住她的嘴,同时一块湿布按在她鼻子上!
刺鼻的气味冲入鼻腔,诺儿的视线迅速模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房门被踹开,轩辕楚的身影如猛虎般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