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洲古镇的清晨比大理古城更加宁静。周默站在民宿门口等林笑笑，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手机边缘。昨晚系统突然弹出一条异常提示后，所有功能都停止了响应，无论他如何尝试重启都毫无反应。
久等啦！林笑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默转身，呼吸一滞。林笑笑今天穿了一条靛蓝色的连衣裙，耳垂上依然戴着那对蝴蝶耳坠，发梢还带着微微的湿气，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晕。
怎么了？林笑笑歪头看他，我脸上有东西？
没...很美。周默脱口而出，随即因为自己的直白而耳根发热。
林笑笑的脸也红了，她低头整理裙摆：谢谢。特意选了蓝色，和扎染比较配。
前往喜洲的小巴上，周默几次想告诉林笑笑系统失灵的事，却不知如何开口。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失去了所有美食知识？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甚至回忆不起那些曾经通过系统获得的信息——就像有人从他大脑里抽走了一整块记忆。
你今天有点安静。林笑笑碰了碰他的手臂，不舒服吗？
周默摇头：只是在想...如果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美食专家了，你会失望吗？
林笑笑笑了：周默，我认识的是你，不是美食专家。她望向窗外掠过的田野，再说，谁规定人必须擅长什么？
这句话像一束光照进周默焦虑的心。是啊，在获得系统前，他不也是个普通人吗？但那段记忆已经模糊得如同上辈子的事。
喜洲古镇比大理更原生态，青石板路两旁是保存完好的白族民居，墙上绘着传统的蓝色花纹。扎染坊在镇子边缘，一个种满花草的院子里晒着各种蓝色布料，在风中轻轻飘动，像一片靛青色的海洋。
欢迎！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白族妇女，双手染着洗不掉的蓝色，先选想做的图案吧。
工作台上摆着各种模板：蝴蝶、花朵、几何图案...林笑笑拿起一个蝴蝶模板，对着阳光看了看，又瞄了眼周默，嘴角微微上扬。
就这个吧。她说。
扎染过程比想象中复杂。老板娘示范了如何用线将布料按照图案缝制、扎紧，再浸入靛蓝染缸。林笑笑学得很快，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布料间。周默则笨拙得多，线头老是打结，针脚也歪歪扭扭。
让我帮你。林笑笑放下自己的作品，挪到他身边。她接过针线，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这样...然后从这里穿过去
周默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动作，却不是因为想学扎染——他只是贪恋她靠近时的温度，和发丝间飘来的淡淡茉莉香。当林笑笑握着他的手引导针线时，他几乎感觉不到布料的存在，只有她掌心的温度真实得令人心颤。
好了！林笑笑举起他们的作品——一块歪歪扭扭但勉强能看出蝴蝶形状的方巾，我们的杰作！
我们的...周默重复着这个词，胸口泛起一阵暖意。
染缸里的液体散发出特殊的气味，不是臭味，而是一种浓烈的、带着泥土气息的植物香。林笑笑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板蓝根的味道吗？
周默愣住了。以前系统会自动告诉他答案，但现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能含糊地点头：应该是...
林笑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午餐在镇上一家小餐馆解决。老板娘推荐了喜洲粑粑和凉鸡米线。食物上桌时，周默习惯性地等待系统分析风味，却只等来一片静默。更可怕的是，当他尝了一口米线，竟然尝不出任何味道——不是不好吃，而是完全没有味觉！
怎么了？林笑笑注意到他僵住的动作，不合胃口？
周默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像纸板一样毫无滋味。可能...有点累。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林笑笑皱起眉头，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不舒服要早点说啊。她的手掌温暖干燥，贴在皮肤上有种奇异的安抚作用。
奇怪的是，当周默吃下林笑笑夹到他碗里的一块鸡肉时，味觉又奇迹般地回来了——鸡肉的鲜嫩、香料的辛辣、花生碎的香脆，层次分明地冲击着味蕾。
好吃吗？林笑笑问，我看你刚才那口吃得很香。
周默点点头，困惑不已。为什么只有林笑笑给他的食物才有味道？
下午，他们逛了古镇的手工艺品店。林笑笑在一个银匠铺前流连忘返，看老师傅打造一对蝴蝶造型的耳环。
和你的很配。周默说。
林笑笑摸了摸耳垂上的蝴蝶：这对就够了。她轻声说，有些东西，一件就足够特别。
周默不确定她是在说耳坠还是别的什么，但这句话莫名地烙印在他心里。
返程的小巴在暮色中驶回大理。林笑笑靠窗坐着，夕阳的余晖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玩了一整天，她显然累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最终靠在了周默肩上。
借个肩膀...她含糊地说，呼吸很快变得均匀。
周默僵直了身体，生怕惊扰她的睡眠。窗外，苍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洱海的水面反射着最后的霞光。他低头看着林笑笑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唇边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一种从未有过的保护欲在胸腔膨胀。
我喜欢你。他无声地说，嘴唇几乎没有动。这句话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或权衡，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像融化的雪水汇入春天的溪流。
林笑笑在梦中动了动，蝴蝶耳坠轻轻刮过周默的下巴，像是一个无声的回应。
回到民宿已是晚上九点。周默送林笑笑到房门口，两人之间飘荡着一种奇怪的氛围——既熟悉又新鲜，既安心又忐忑。
明天...林笑笑绞着手指，你有什么计划？
系统依然没有恢复，周默却不再像早上那样恐慌。他发现自己其实很期待没有系统提示的明天——无论发生什么，都将是他真实的选择。
没有计划。他轻声说，除了...想和你一起。
林笑笑的眼睛在走廊暖光下闪闪发亮。她踮起脚，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比昨晚更加自然，却同样让周默心跳停滞。
晚安，周默。她轻声说，关上了门。
周默站在走廊上，摸着被亲过的地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系统或许给了他知识和财富，但林笑笑给他的，是他从未真正拥有过的东西——被看见、被喜欢的，真实的自己。
回到房间，周默发现手机有一条新消息。不是系统恢复的提示，而是林笑笑发来的照片——今天在扎染坊，老板娘抓拍的瞬间。照片里，林笑笑握着他的手教他缝制，两人低着头，发丝几乎交缠在一起，阳光透过蓝色的布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今天的回忆，我们的蝴蝶。」她写道。
周默保存了照片，设为主屏幕。他躺在床上，窗外大理的月光依旧温柔。系统依然沉默，但此刻，他发现自己并不那么在意了。
因为他找到了比任何系统都更可靠的指南——自己真实的心跳，和她眼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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