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教室后德米特里立即倒了下去。费奥多尔想扶他，德米特里摆摆手又咬着牙关强撑着站起来。
“我没事，你先去哪里好了，我待会就来。”说罢就向天台走去，“我去吹吹风冷静一下，那教室有点闷……我很快就来找你……”
费奥多尔没应声，就像德米特里看到的他很多时候那样，捉摸不透。
他跟着德米特里上了天台。
天台上风很大。
费奥多尔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她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嗯，我知道的。”
一时间无言，只有风不知好歹肆无忌惮地填补着空白。
德米特里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看见校外不远处深深的草丛里有一辆救护车。
他想起记忆里姐姐死后甚至没有钱办一个体面点的葬礼。
那时没有人来救他，自己只不过是世界运转一枚微不足道的弃子罢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悲伤，却无从说起。
费奥多尔的脚步声自后响起，他走了过来。
德米特里细微地抖着。
费奥多尔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别看了。”
他的睫毛在他的手心里微微抖动。
费奥多尔把德米特里掰过身来，放开了手让他看着自己。
德米特里眼底似有万千种情绪，皆隐忍不发。
费奥多尔突然跳脱地问了一句，“你看我电脑了?”
德米特里楞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好意思，当时就头脑一热好奇了下…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现在没法想进去别的事情…”
一时无言。
只有凛冽的风刮过，喧嚣。
如果这就是他至今为止认真活着的答案，他也无可非议，权当是自作自受。
“怎么办，老鼠先生…”只有这个人，只有费奥多尔…也许在他眼里微不足道，也许这对他会是困扰…即便如此，“我好像…”在费奥多尔身上他找回了温暖，久违的温暖，这是不曾有的。
他叹了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费奥多尔，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喜欢得要死要活的。”
费奥多尔眼神变了，仿佛是什么一直偷偷深藏的什么东西终究破土而出。
德米特里自己脑子就乱，没注意到费奥多尔的异样。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
“你说的是病句。”
德米特里被费奥多尔的评论整无语了，但费奥多尔又追了一句，“不是的，我也是的。”
德米特里没听懂，听到这句话后他脑子转不动了。
远处的荒地里突然跳出一只鸟，长长地鸣了一声。
“我也是。”费奥多尔又重复了一遍。
“我之前还担心你更喜欢女的呢，第一次查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被你看见了。”
“是你今天抢了我的台词。”
“你从来不是棋子，更不可能是弃子，你很好。”
德米特里怔住，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试图找出对方说谎的蛛丝马迹，他瞪圆了眼睛，对上对方垂下来的柔和目光，像坏心眼的小猫。
他终于忐忑地确定了。
他摸了把脸，有点不好意思。
就像一个旅人，半生奔波，突然被告知目的到了。
他突然就渐渐释然了，他突然觉得玛利亚给的答案无论真假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不只是关于怎么来，更是要怎么活。
“明天吃什么”费奥多尔问，耳尖薄红。
“……玉子烧？”德米特里意识没绕过来。
“好。”
他说的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