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玉衡仙尊功参造化，就算陨落，一抹残魂还是能保留下来的。
甚至想过等自己成长起来，便为其重塑身躯，助其恢复巅峰。
“师尊，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若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想再次经历离别。虽然他们才刚刚认识，但谁对他好，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况且，是师父给了自己改命的机会，此恩大于天。
玉衡仙尊温柔地摸了摸小弟子的头，这是她最后收的徒弟，也陪伴最少的，实在惭愧。
“没有办法了，我已经到极限，何况······”
“数万年了，我也累了，让为师好好休息吧！”
这话让林不凡无法反驳，站在师尊的角度，或许她真的累了。
“小姐······还有办法的，只要伏仙他们······”
“阿忠，你了解我，无需多说。”
忠叔叹气，其实只要将伏仙七药吸收，这缕残魂还可以存在许久，只是主人却不愿意。
“以后不凡便是我玉衡的关门小弟子，也是你的小主人。”
“他，我便交给你了。”
迎着玉衡仙尊锐利的目光，忠叔几经挣扎，还是跪了下去。
“属下······遵命！”
玉衡放心了不少，阿忠的实力放在仙域不算什么，但在这北离界护住一个小家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为师当初所收集的天材地宝，大多在那一战中用了，如今剩下的东西很少，最为珍贵的应该就是那七株仙药。”
“它们分别是白龟伏仙草、雷炎虚空兰、玄黄玲珑果、鸿蒙青霄竹、万道悟法树、天魂元灵花和太初紫阳参。”
“不过北离界贫瘠，仙药神性流失，如今顶多比一般药王的药效强一点。不过其本质依旧不凡，在关键时刻亦能发挥大用处。”
“待你飞升仙域，若能寻来息壤神土可助它们恢复长生仙药之名。”
这也是玉衡仙尊不愿吞噬七株仙药的缘由之一，
不仅是它们跟随自己几十万年的情谊，更重要的是那些仙药，能让自己这个小弟子未来仙途更加平坦顺遂。
她做师尊本来就失职，总不能将压力全压在徒弟身上。
林不凡感动不已，不仅传下修行功法，又将仙药赠予自己，此恩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师尊，可否告诉我，是何人害您陨落，若我有一日登上九天，定为您手刃仇人。”
他知晓能杀死师尊的敌人一定强大到自己想象不到的地步。
但杀师之仇，若是不报，和畜生何异？
玉衡仙尊的美目亮起丝丝光彩，但又很快消失不见，随即她坦然一笑。
“为师算是死于大道之争，是一种必然。”
“吾心无悔，亦无恨！”
“报仇之事你随心而行，不必勉强，若是有可能，多杀一些域外天魔，它们是害死我的元凶之一。”
她陨落的事太过复杂，多方势力都参与其中，现在追究没有意义了。如今的她已经快要神魂俱灭，或许曾经有过恨，但都随着漫长的岁月磨灭了。
她并不希望林不凡以后带着仇恨生活，但若是劝其放下，只怕也会在其心境上留下破绽。
不如放任自然，若有朝一日自己这小徒弟真走到那一步。无需仇恨的驱使，因为道争，为了自身道途，他也必然和那些生灵碰撞。
事实上，身为仙尊，别说还剩一抹残魂了，就算残魂都没了，她也能掀开棺材板，重新归来。
但是，她不是死于其他原因，而是死于道争，她争道失败了。这些年来她想了很多，但最后，她还是放下了。
所以，她才想要为自己找一个传人，将自己毕生所学尽数传承下去，但而后便安心沉眠。
之前虽然也有收受弟子，但出于种种考虑，她只传授了最适合他们的功法传承，她自己的传承却是未能尽数传承下去。
本来以为用不上，可没想到她最后还是有所不甘，不甘自身所学就这么埋没，所以她才会想要找一个继承自己衣钵的传人。
林不凡握紧拳头，他知道自己还太弱小了，现在说报仇没有任何意义。
“师尊，我该于玄荒山脉闭关修行还是游走世间？”
他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传承，或许该于此地闭关，待学有所成再出山或许更合适。
“小不凡你记住，凡是达者皆可以为师。”
“我玉衡一脉没有那些迂腐的条条框框，你拜我为师尊，我也可以为你师尊，其他人亦可。”
“道一直都在你脚下，遵循本心即可。”
玉衡仙尊向来对狭隘的师徒教义嗤之以鼻，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她虽自认为天才，却并不会小看天下英才。
何况林不凡是块璞玉，她已然快要消散，多几个人接替自己雕刻又何妨？
不知为何，此刻玉衡仙尊在林不凡心目中的身影更加高大了。
“师尊，是徒儿迂腐了，我会寻一宗门加入，潜心修行。”
玉衡颔首，肯定道：“明白就好，一人之力终究是有限的。”
“修士的两大臂膀，消息和资源，这点不是你闭门造车能得到的。”
“好了，话尽于此，为师期待你重振北斗玉衡那一天。”
“再见了，小不凡，或许······”
“再也不见！”
说话间，玉衡仙尊的身躯越来越淡，已经快要接近透明。
“师尊······”
玉衡洒脱地摆摆手，笑颜如花，照亮了整片空间。对于这等存在来说，死亡并不是终点，但若是他们自身疲惫了、厌倦了，那便真正的‘死’了，除非有人能再一次唤起他们的求生意志。
林不凡和忠叔一起跪下，眼睁睁看着前方那道身影消散不见。
“恭送师尊！”
“恭送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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