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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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瑶开玩笑说果然投胎是门技术活。

几人草草吃了晚饭,李东恒提议打麻将,结果郁瑶和温厌都不会。没人理他,李东恒之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郁瑶和储朝白凑在一起不知道叽叽咕咕在说什么,温厌在旁边听着,边听边走神。

陈宴和突然想到了那个叫烟火气的词语。他抿嘴笑了笑,果然一个人久了。

他给几个姑娘拿了饮料。

走过去的时候听见郁瑶说:“……都这样,十分钟里有八分钟在走神。”

看样子在说温厌,温厌并没有什么反应。陈宴和递了一瓶饮料过去,问她,“想什么呢?”

温厌接过饮料,朝着郁瑶两人抬了抬下巴,“听她们说我坏话。”

陈宴和“哦”了一声,笑道:“听见什么了?”郁瑶和储朝白听见声音,也转过头来看她。

温厌慢悠悠地道:“说我十分钟有八分钟在走神。”

储朝白听了她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郁瑶:“……”

李东恒听见动静跑过来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储朝白道:“郁瑶说温厌坏话,让温厌听见了。”

郁瑶:“……”

一个个不去做搭戏台子可惜了,那么会拆台。

李东恒捧场的跟着笑了两声,抬手看了看表,哀嚎一声道:“还不到八点,我们找个什么消遣吧?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最喜欢热热闹闹。

储朝白看了看几人,“我们就五个人,能玩什么?玩国王游戏?”

“那是什么?怎么玩?”郁瑶好奇道。

温厌天生惫懒,和她在一起,除了偶尔出去逛逛,她就一直呆在家里晒太阳。想到这里,她颇有些幽怨的看了温厌一眼,天天晒太阳还那么白!

温厌:“?”

“不是吧?!你们连这个都不会玩啊?”储朝白惊讶的看着她,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温厌一眼了然的点了点头。

温厌:“?”

什么鬼?

储朝白拿了几张扑克过来,对着她们道:“我们玩个简单点的,这里一共五张牌,一张国王,四张花色。抽到国王的人有特权,可以惩罚任意要两个花色的人做一件事。”

“比如呢?做什么事?”郁瑶问。

“都可以,比如让拿到梅花A的揍红桃K一顿……哈哈哈哈。”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郁瑶拉着温厌跃跃欲试。温厌没办法,只好跟在上面凑数。

“谁先抽?”

储朝白想了想,又让李东恒找了个骰子过来,“一人一个,比大小。”

温厌手气好,掷了个6,第一个抽。储朝白第二,下面是郁瑶,李东恒,最后是陈宴和。

储朝白看了眼牌面,问道:“谁是国王?国王说惩罚花色和惩罚内容。”

陈宴和笑道:“我。唔……方片Q喂红桃K吃柠檬,面无表情对视十秒,反之失败。”

李东恒哀嚎道:“宴和哥,你一上来就要玩这么狠的吗?”

郁瑶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的牌,红桃K,“红桃K在这里,哈哈哈哈哈……谁是方片Q?”

储朝白生无可恋的举起牌,“我。”

郁瑶和陈宴和过去拿了切好的柠檬过来。

储朝白刚放了一片在李东恒嘴里,他就酸出了眼泪。他发誓,以后再也不玩这个游戏了。

两人不是笑场就是因为柠檬太酸,李东恒一直掉眼泪。足足过了大半个小时,李东恒差不多吃了三四个柠檬,嘴都酸麻了,才勉强过关。

李东恒心有怨念,大着舌头喊继续。郁瑶几人笑的不行。

第二轮的国王居然还是陈宴和,李东恒怀疑他作弊。不过这次惩罚没抽到他,而是郁瑶和储朝白。

惩罚内容是大象转,十圈。然后模仿葫芦娃救爷爷,救出爷爷以后,对着爷爷深情背诵骆宾王的《咏鹅》。

温厌看了他一眼,不由觉得好笑,这个人平时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焉坏焉坏的。

李东恒要当爷爷,储朝白和郁瑶打死不肯。最后陈宴和从楼上找了个超大的龙猫放在椅子上。

两人嘻嘻闹闹,最后对着龙猫一脸深情的背《咏鹅》的时候,把李东恒笑到捶桌子。

温厌和陈宴和也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

第三轮郁瑶抽到了国王,惩罚对象是温厌和李东恒。她第一次玩,只说了个比较简单的,两人掰手腕,输的喝一碗柠檬水。

李东恒自信满满,他对于掰手腕,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小女生的事情毫无悬念的……输了。

他欲哭无泪。

本来都要赢了,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的时候,接收到了陈宴和似笑非笑的死亡凝视。大有“他要是敢赢,他就敢把他剁了的”意思。

又喝了一大柠檬水的李东恒更想哭了。

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酸和柠檬这些字了!

他发誓,今天拿不到国王,誓不为人!

结果,储朝白拿到了国王。她想了想笑眯眯的说,“我要和郁瑶做一样的。红桃K和黑桃A掰手腕,输了的人给赢的人捶背,捶背的时候模仿蜡笔小新的声音说,大爷,舒服吗?哈哈哈哈……”

李东恒拿到了红桃K,他有些紧张的盯着陈宴和跟温厌,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是这两个人,一个他可能赢不了,另一个,他可能不敢赢……

结果翻出来以后,天遂人愿。李东恒简直想仰天长啸,郁瑶是黑桃A!

果然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他早早的摆好架势,笑眯眯的对郁瑶道:“来吧,郁瑶妹妹,我尽量少用点力气。”

郁瑶白了他一眼道:“快把嘴角收一收吧!口水要掉出来了!”

然后上去一下,把李东恒掰了下来。

李东恒懵了,果然笑容不会消失,但是笑容会转移。

他痛心疾首,“郁瑶妹妹,我刚刚是还没准备好,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储朝白气道:“李东恒你怎么这样啊?欺负小姑娘啊?”

郁瑶倒是无所谓,安抚地拍了拍储朝白,重新把手放在桌上,顺便还问了李东恒一句:“准备好啦?”

李东恒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拼尽全力一咬牙……对方纹丝不动!甚至还对着他微笑了一下。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又用力的一咬牙,手上青筋都爆了起来,对方还是纹丝不动……的把他给掰了下去!

在他边给郁瑶捶腿边学着蜡笔小新的声音对着郁瑶说“大爷,舒服吗”的时候,他感觉他的世界里这辈子从此都不再有光明。

更可悲可气的是,某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拿相机把这些都拍了下来……

李某人羞愤交加,当年的豪言壮语多响亮,现在的脸就被打的多痛!

他一撸袖子,准备再接再厉时,温厌突然说了一句,“到时间了。”

李东恒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温厌说的是什么。

陈晏和抬了腕表看了看,秒针刚刚走过12,十一点整。

几人都停止了嬉闹,略微紧张的盯着温厌的手镯。

温厌想了想,用手指轻轻扣了镯子几下,然后说:“毛蛋叔,你可以出来了。”

就在储朝白和郁瑶还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到处找毛蛋在哪的时候,温厌的目光已经掠过她们,落在了她们后面的餐桌上,那里放着之前唐先生送的苹果。

两人有些惊悚的看了温厌一眼。

温厌对她们摆了摆手,自己往餐桌那边走去。刚想开口,突然感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她回头,陈晏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她也没管,对毛蛋说:“毛蛋叔,这个是别人送的苹果。说是供奉过的,您吃了就可以回去看看家人,但是时间不能太长。我和您一起去,早上五点之前必须出来回到镯子里。”

毛蛋点头应了,温厌把苹果转了一下,放到他面前,他说了句真香,便低着头一直闻着。

温厌见他一直没吃,刚要提醒他,他已经抬起头来,微微笑着对温厌说了句:“好了。”说着便在客厅里显现出一个特别淡薄的影子。

看她一脸疑惑,毛蛋解释道:“我现在只是魂魄,魂魄是不能直接吃东西的。吃的是活物上面的生气。”

“苹果也是活物吗?”不知什么时候,李东恒几人也走了过来。

“你们能看见他了?”

“一点点淡淡的影子,”郁瑶用大拇指按了下小指尖,比划给温厌看。

毛蛋道:“这是人供奉过的,不光苹果,橘子,香蕉……只要是供奉过的对我们来说都是活物。”

众人点头,表示懂了。

众人陪着毛蛋去了坡石山。

阴阳相隔十几年,毛蛋终于又见到了老娘。老娘面朝着墙壁,睡的很沉。

毛蛋站在边上看了很久,最后去了毛草房间,看见了侄子侄女,还有他该喊一声嫂子的妇人。

他的目光落在高几的照片上。照片不算太旧,上面有毛草还有老爹。

毛草注视良久,最后轻轻的叹了口气,物是人非。

最后毛蛋去了老爹的坟上。他想,老爹应该去投胎了吧!希望他能投个好人家,下辈子有个好儿子。不要像他一样,拖累了老人家一辈子。

……

温厌几人下山时已经快到六点了。

外面大街上有清洁工在清理着垃圾桶,有早餐店的老板老板娘在忙着做早点,招呼客人。有急匆匆拿着饼子赶去上班的年轻人……

一切都显得那么热闹。

天气有些阴沉,温厌想,唐先生说的那场大雨,应该也快来了。

陈玉桥最近有点烦躁。单慈安从昨天就感觉到了。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雷鸣交加,暴雨如注。

从早上八点多的光景,一直下到了傍晚才淅淅沥沥的停了。

陈玉桥在大雨里去了一趟后山。那里是个禁区。除了陈玉桥,任何人都没有进去过,包括她自己。

出来以后,陈玉桥就开始不耐烦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茶几,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之后突然叫了她一声:“慈安,你……”

单慈安站在他面前,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他却止住了话头,出神了许久,最后朝她摆摆手,说:“算了,你去吧。”

单慈安没说话,安静的退了出去。

陈玉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给温厌打了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失真,他听见那头说:“有事?”音色冷淡。

温厌到桃花坞的时候,陈玉桥正半个身子陷在沙发里。

她有点意外,不管是在她面前还是在外人面前,陈玉桥从来都是衣冠楚楚,正襟危坐的。像现在这样……怎么说呢?温厌荒缪的想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他身上的词——狼狈。

她皱眉打量了一会儿,陈玉桥像是终于看见了她,朝着对面沙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

温厌没理,随手拖了边上的椅子坐了。

陈玉桥也不介意,想了想开门见山道:“找你来是问问你镯子的事情。”

温厌松了口气,她挺担心这人会跟她寒暄的。光是想像一下那个画面,她都觉得控制不住。

简单的跟他说了下毛蛋的情况,陈玉桥“唔”了一声,没有搭话。

温厌想了想道:“之前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您曾说有个人告诉您,她被人夺了魂魄,他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之类的?”

陈玉桥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的在沙发边上敲了几下,过来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温厌同他说话,他想了想道:“没有照片。长的……”他回忆了下,“不怎么高,一米七左右吧!有点老,看样子有六十多岁了,皮肤暗黄,不是那种风吹日晒下的黄色,感觉有点像刚出生的黄疸很重的婴儿的脸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高人脑子里就冒出来的念头,过来一会儿,他又道:“微微偏胖吧!五官平平,没什么特色,属于扔到人群里就是个普通老人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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