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咕,呱咕,呱咕……”
几只鸟从头顶飞过去,留下一串叫声,夷则笑道:“刮锅鸟来了。”
郁瑶一听,也跟着笑道:“我们小时候跟家里人去麦田,每次听到这种鸟叫声,我们也开玩笑说叫刮锅鸟。”
夷则眼睛亮亮的,似乎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整个人显得特别开心,话也多了起来,“我六七岁的时候,我阿爸阿妈带我们去田里,好多好多动物。有小麻雀,小燕子,白头鹎,布谷,伯劳,偶尔还能在麦子里发现刚出生的小野兔……那时候我和阿姐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到处抓这些小动物,有时候在田里找各种各样好看的花,有时候躺在草垛上……”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温厌摸摸他的头,夷则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有些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慌忙又低下头去。
听唐先生说,夷则很小就被他带在身边了,小孩子哪有不想家不想亲人父母的。郁瑶安慰道:“你跟着唐先生好好学本事,再过几年,你就能回家了,到时候……”
话音未落,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啦”声。
温厌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下郁瑶的手,郁瑶一怔,抬头看了温厌一下,温厌轻轻的摇摇头。郁瑶没声张,继续低声劝夷则,“……你平时想家可以跟唐先生说,唐先生应该会让你回去的吧?”
夷则摇摇头没说话。不知道是唐先生不让还是他没说过。
不过依照两人的性子,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些。
毕竟唐先生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人,而夷则这个小孩固执又别扭。
……
郁瑶继续低声河夷则说话,温厌边漫不经心的听着,边集中精力注意四周的动静。
天色越发阴沉,温厌感觉今天可能要下一场暴雨了。
也不知道陈宴和和唐先生他们怎么样了。她无意的四处打量了一下,余光里突然有个什么东西一亮,霎时汗毛都竖了起来。想也没想,她立刻把两人往边上一撞,有什么东西贴着郁瑶的头皮飞了过去。
温厌疾言厉色的喊了一句,“躲到树后面!”
说完整个人就朝着左后方扑了过去。
郁瑶迅速的把夷则拉到大树后面,她有些紧张的按着夷则的手,低声道:“别动!”
远处传来一声闷哼声,听声音有些粗沉,肯定不是温厌的。
她有些担心,这个人在暗处,又如此阴险,她怕温厌受伤。但是她现在不能出去,温厌说过,她保护好自己就行。自己出去了反而会让她分心,那样更危险。
夷则显然吓着了,他脸色煞白,嘴唇紧抿。听到闷哼声传来更是吓了一跳,他轻轻的拉了拉郁瑶的衣袖,“郁瑶……姐,我们……”他磕磕巴巴了半天,咽了下口水,接着道:“温厌姐姐会不会有事,我们……我们要出去帮忙吗?她一个人……”
郁瑶带着安抚味道的拍了拍他的手,她现在也是没什么心思安慰他,只说:“不出去,我们自己躲好就行,别担心!”
嘴里说着不担心,却还是偷偷从大树后面伸出头去,只见温厌和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在无声的对峙,可能是太高又瘦,显得有些孱弱,黑衣短发,脸上遮了个巨大的黑色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远远的只能看见漏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此时正一只手握着把剔骨刀,一只手按着腹部。
两人相距三四米,对面的男人眼神阴沉的盯着温厌,倒是小瞧了这丫头,小小年纪,挺心狠手辣的。要不是他用剔骨刀劈退了她的力道,估计少说得断根肋骨。
温厌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可惜了!没注意他带了剔骨刀,那一脚要是踢实了,起码够他躺一个月。
这种时候出现在条子河,上来又二话不说放暗箭的,要么就是星星说的那个人,就算不是他本人,肯定也是同伙。
唐先生之前提醒过她,让他们最近注意点。怕背后之人会对他们不利。没想到此人胆子这么大,单枪匹马就敢送上门来。
她预估了一下,今天要拿下这个人有点难度。打不打的过是一回事,主要这人手里有凶器,她自己倒没关系,但是身后还有夷则和郁瑶。
温厌有点不甘心,她看了下距离,下一秒整个人直接弹了出去。
男人面色一变,这人怎么说打就打!来不及多想,他抄起剔骨刀就劈了过去。
两人都不是花架子,温厌是从小实打实练出来的童子功,对面的男人也不弱,一把剔骨刀使的很是得心应手,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异常敏捷,一时之间倒是难分上下。
温厌闷不吭声的持续攻击,对面的男人却越打越心惊,这丫头,要是放在古代,起码是个武榜眼的级别!
要不是他手里有把刀,早被放倒了。刚刚还是托大了,一开始以为是这丫头出其不意,不小心伤了他。而且女人不管是力气还是精力肯定都比不上男人,结果这丫头倒好,不仅爆发力强,还越打越精神!
不敢再掉以轻心,男人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两人又过了十来招,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侧耳一听,男人率先往后退了几步,温厌也是一怔,不知道这时候会说谁来,不过不敢是谁对她可能都不利。
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男人忽然短促的笑了一声,他哑着嗓子道:“你停下来干什么?那人是来接我的,不打了吗?”
温厌一愣,往前踏了一步,正准备继续攻上去,男人却抬手把剔骨刀甩了过来,温厌堪堪避过。再转身男人已经往马蹄声那边冲了过去。
男人边跑边笑,声音从风里传来,“你果然还是太嫩!下次见面不要再……”
话音未落,斜地里穿过一双脚,他跑的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踹飞了出去。
他就地打了几个滚半爬起来,腹部一痛,嗯哼一声。
踏马的!今天怎么老被踹腰,还是被踹的同一边!
陈宴和正准备乘胜追击,过去再补一脚,马却比他速度更快,朝着他就撞了过来,陈宴和只好侧身躲避。马背上的人骑术特别厉害,见他躲避也并不多做纠缠,一勒马缰,调转马头,一手拉马缰,一手扯着地上的男人,用力往上一提,男人就翻身坐到了马背上。马儿疾驰出去。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等温厌奔过来时,人已经跑了。气的她想都没想,把手里的剔骨刀一下甩了出去。毕竟不是专业的,失了准头,剔骨刀堪堪扎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跑的更快了!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温厌:……
她看了一眼陈宴和身后,唐先生和姜先生刚从河底上来。
陈宴和走过来问:“有没有受伤?”声音低沉柔和,脸色却很难看。他们就下去了一小会儿,这人也太明目张胆了些。要么是一直埋伏在附近,要么就是没来得及走。
温厌摇头,郁瑶和夷则也从后面跑了过来,看见温厌摇头,两人才跟着放下心来。
夷则跑到唐先生面前,张了张嘴,半晌只喊了一句:“……师父。”
唐先生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问他:“吓着了?”
夷则点头,片刻又摇摇头,看了一眼温厌的方向,说道:“只是有些担心。”
唐先生了然点头,这孩子虽然别扭,却心思纯善。他拍了拍小徒弟的肩,安慰了两句。
回去的路上,陈宴和正和郁瑶他们说下面的情况:“……两位先生都已经妥善处理了,放心。这条子河从现在开始差不多就真正称得上一块死地了。即使此人以后再回来,这里也得几十年后才能继续布阵了。”
郁瑶点头,颇有些大快人心道:“那正好!让这畜牲再做坏事!这种人在古代要是被抓到,肯定要五马分尸的!”说着又问陈宴和:“你们怎么从这边上来了?”
他们之前从桥那边下去,这时候却从河南岸离桥六七米的地方爬了上来,温厌仔细一看,才发现正是之前他们找到脚印道地方。
陈宴和道:“两位先生把下面封了以后,担心桥下的煞气时间太久伤害到人,出来的时候便把煞气引到了河水里,反正这里已经成了死地,时间长了,煞气自然慢慢就散了。结果刚引完煞气,底下的水就顺着河沿慢慢往上涨……”
河水涨的很快,只是奇怪的是只有河底那一部分,像是底下有个漩涡,水涨的越快漩涡就越大。
三人很是惊异,不过看着水位越来越高,叶没时间继续诧异了。
他们脚底下站的还是一块黑雾,虽引到了水里,但是煞气没那么快消散,还是浓的像团墨一样。
脚下看不清路,几人也不敢贸然下水,万一被煞气冲撞了不是玩的。
陈宴和突然想到河南岸的那排脚印,试着和唐先生两人说了一下,两人都觉得可行。顺着脚印的方向一走,果然踩在了实地上。
几人对视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结果刚上来就看见那个男人往这边跑来,陈宴和想也没想,抬脚就踹了过去……
温厌简单的跟几人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唐先生和姜先生脸色都不大好看,姜先生道:“此人心计颇深,又躲在暗处,你们千万小心,我和老唐两人准备回一趟太清观,有些事情需要回去证实一下。如果你们遇到什么事情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太清观在起雾山山顶,其实本身起雾山叫栖梧山。结果附近山脚下村民口音重,叫着叫着就变成了起雾山。
几人应了。
回去的路上唐先生又说起刚刚的事:“……不知道他们一共有几个人,三魂让你们找出来了两魂了,这个人肯定也急了。不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就轻易暴露出来。”说着他看了一眼温厌,声音稍微严肃起来,“你还要继续往下吗?现在很有可能你就是他们首先要除去的对象。你自己的安全自己能负责吗?”
温厌摇摇头,她倒是无所谓,就怕这些人会缠上郁瑶和陈宴和他们。她有些担忧的看了两人一眼。
接收到她的目光,陈宴和安抚的朝她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道:“没事的,别担心。”
几人到夏树坳时已经过了晌午,雨倒是一直没停,一直淅淅沥沥的。
几人身上都有些潮湿。唐先生两人还要带着夷则去太清观,便在夏树坳和陈宴和几分分了手。走前千叮万嘱几人要小心安全。
陈宴和三人则准备去夏树坳打听一下。
郁瑶拉住路上的人随口打探几句,这两天有没有外地人过来?有没有人在这边租过马?……
村里人说没来过外人,也没人租马……说着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问:“你们之前是不是来过这里?来这里干什么的?”
郁瑶只好编瞎话,“……在外地读书,老师让回自己家乡找个清净的地方写生,”村民不知道写生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郁瑶只好解释道:“……就是画画,照着实物画。……我们上次来就是过去看看的,因为有同学听见了很感兴趣,偷偷跑了过来,现在没联系上,所以问问。”
村民们听了个大概,都摇了摇头,他们这几天确实没见过外人从这边经过。
郁瑶几人只好装作失望的样子,和村民道了谢,拉过温厌,说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温厌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陈宴和以为她太累了,便商量着回去。
走的时候听见一个老太太嘟嘟囔囔的说:“……现在大学生都吃饱了撑的,写生写熟的,跑这么偏僻的地方,被卖了给人当媳妇都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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