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天启帝五十大寿,由于荆淮水患得以治理,淮安赈灾顺利,再加上岭南一带的叛乱被平息。天启帝一扫往日阴霾,决定一改往年节俭之风,隆重操办此次寿诞。故下令举国欢庆三日。
寿诞这天,皇帝在太极宫宴请群臣,规定五品及以上可携家眷赴宴。宴会午时始戌时止。
闻昭被迫与父亲同去。天还没亮,她家老头就让祁姝把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给她从头到脚一顿捯饬,等到妆成天已大亮。
闻昭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伸了个懒腰,舒了口气
“终于弄完了。”
正说着,感觉眼皮发痒,欲伸手去揉,祁姝见状,连忙呼道
“姑奶奶哟!快住手!您这么一揉,咱今天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闻言,闻昭抬手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祁姝,疑惑
“你们还对我的眼睛下功夫了?”
说着就要去照镜子,祁姝忙对着站在镜旁的丫鬟小兰使了个眼色,小兰心领会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镜子前面,祁姝趁机扳住闻昭的肩
“看什么看,侯爷让你背的贺词、礼仪什么的记好了吗?”
闻昭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不就几句话,你们至于吗,搞得跟什么似的!”
说完,推开祁姝
“快让开,我看看你们到底把我整啥样儿了。”
“不行!侯爷说了,你必须一字不差地背下贺词和礼仪,不然什么都别想干!”
祁姝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闻昭皱眉
“祝贺的人那么多,又不是让一个一个说。就算是,那也轮不到我吧。”
“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您没听侯爷说‘伴君如伴虎’吗?好姑娘,您今天就听一回我的,来,贺词背一下我听听。”
闻昭……
感觉智商受到侮辱,无力叹口气
“行啦行啦,不看就不看。大清早的,烦死人了!”
说完瞪一眼俩人,起身出去了。见人走了,祁姝赶紧让小兰把屋里所有镜子都拿走。天知道,她为了让自家姑娘能在众佳人中脱颖而出花了多少心思。单单一个眉毛就弄了小半个时辰呢!不过即便如此她家姑娘也不会领情。要是让姑娘知道自己对她的脸做了什么,非得把侯府闹个鸡犬不宁不可。
闻昭今天很郁闷,别问她为什么,她已经饿得没力气说话了。天晓得她这一上午过得有多辛苦,没睡饱就算了,还饿着肚子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他们从辰时出发到达皇城脚下,却见那里早已大排长龙,近卫军正逐一检查入宫的车马和人员。由于前来赴宴的人太多且带都着贵重物品,查验颇花时间。
闻昭有气无力地坐在马车上,时不时掀起窗帘向外看。
闻爹被她搞得心烦了,没好气道
“你就不能安生点,没个姑娘家的样儿!”
闻昭一听,也来气了,心里哼哼:要不是你们非拉我来,我用得着受这罪嘛。
但碍于她爹最近脾气不大好,只敢怒不敢言,自个儿生着闷气,把头扭向一边,嘴撅的老高。
闻爹见状,好气又好笑
“怎的了?我这也没说你几句就生气了?”
闻昭无视,从鼻孔发出一声“哼”音,这可把闻爹逗乐了,弹她脑门,笑
“本事没多少,脾气还不小。我这不是没法儿才让你来吗?再说,能来这儿,可是咱的福气,一般人见都见不着呢!就你不知惜福。”
说着摇摇头,见闺女还是拧着脸,不禁放软语气
“行啦行啦,知道你不喜欢出门,可整天在家也不是事儿,出来见见世面,交交朋友也好啊,你说不是?”
“再顺便给您物色一个如意女婿?”
“你这丫头——不过,你要有那本事,我也不愁啥了。”
闻昭……
简直了,自过了十八以后她爹三句不离她的婚姻大事。
马车徐徐前进,不知不觉轮到他们接受检查了。
闻昭在她爹后面下马,正要跳下去,一抬腿,见祁姝已伸好手准备扶她,身形一顿,差点摔着,赶紧借了祁姝的手从马凳走下来。
站稳后,刚松口气,忽听一声闷笑,闻昭看过去,一位穿着侍卫服长得还算俊俏的的年轻小伙儿正对着她笑。
闻昭皱了下眉,心说:有何可笑的?
想着,瞪他一眼,便朝前走去了。
被这么一瞪,周思尧微愣了下,悻然耸肩,回神,对着闻爹抬手
“侯爷,可以了,您的请贴。”
闻爹接过帖子,睨他一眼,冷哼
“你这小子,咋这么不知礼数?”
说完一甩袖子跟上闻昭。
周思尧摸摸鼻子,心道:
这老侯爷果真不好相与,无怪父亲和他处不来,不过,他的女儿倒还挺有趣。
当三声洪亮的钟声从皇城钟楼传来时,宫人唱时:巳时到。
一群人来到太极宫门外,男女分开站,依次进入宫门。闻昭望着高大的宫墙,感概,这还是她第一次入宫呢,刚才只顾着跟上宫人的步伐,再加上她爹时时提醒要注意礼仪,她都没来得及好好品味这传说中的人间天堂,寸土寸金之地。
正想着,发现大家放慢了脚步,最后在进门处停下,不由好奇。
轮到她自己时,才发现宫门上嵌了两面大镜子,镜右侧刻着“明镜内视,以正衣冠”的字样。
闻昭心道:这谁的馊主意?也不怕大半夜吓着人!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这,这,这镜中人是自己?
镜中女子个子高瘦,身材修长,穿红底绿花长裙,外罩半透鹅黄宽袖对襟衫,露出修长脖颈,披棕色细长披帛,衣着还算得体,只是这妆容——
闻昭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祁姝到底给她涂了几层粉,感觉每走一步,脸上就有东西簌簌直掉,还有眉毛和眼睛,原本的眉毛几乎被粉遮了,祁姝重新用笔给她画了一条类蝌蚪似的眉形,眼角也不知道涂了啥,红里透着青?腮边还画两个红点。
再看她的头,天!她头上顶着那一坨是什么东西?她就说呢,今天脖子怎么这样酸。
怪不得祁殊不让她看!这个死丫头!
人群再次行进,闻昭不得不暂忍不适,随他们进入宫内。到了内场,闻昭呆了,宽阔的场上站满了人,与宫外的肃静和秩序井然相比,内场上一片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各路大臣相互寒暄,女眷们聚在一起,或说或笑,搔首弄姿,争奇斗艳,别有一番风味。这些女眷大都是五品以上大员们的千金,看起来都格外年轻,有好些个看着还未及豆蔻,目光落在她们脸上,闻昭突然觉得心里平衡了。
看来是她见识少,不知行情了。原来祁姝给她画的妆时下正兴用呢。真是搞不懂,画成这样哪里好看了?还白白受罪。
闻昭发着牢骚,忽听闻爹唤她,回神,走到她爹身边,闻爹示意身旁人,对她道
“来,昭儿,快见过你周叔父。”
闻昭看向对面五官周正,斯斯文文的中年人,有些无奈:又来了,每次俩人碰见必唇枪舌战一番,她那好胜的爹非占上风不罢休。这次——她想时行了个标准礼仪,柔声
“叔父好,闻昭见过叔父。”
“这就是闻侄女啊?都长这么大了?叔父记得刚见你那会儿你才这么高呢。”
周行远边说边比划,闻昭回以礼貌微笑,心说:她可不想记得!
那时她刚回京不久,在她爹的烧尾宴上,周行远的小女儿周慧宁嘲笑她辫子丑,讲话口音难听,于是她们打了一架,结果当然是她这个自小喜欢舞刀弄枪的大姑娘赢了。周慧宁哭哭啼啼的到她爹那儿告状。为此,她被关了半个月禁闭。不过,也是从那时起,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除了萧衡,当然也没人敢和她一起玩了。
正当闻昭沉浸在往事之中时,她回忆中的仇敌不知不觉来到她身边,俏皮的拍拍她,甜腻腻唤
“闻昭姐姐,真是许久不见了,今儿可算碰着了。”
闻昭一哽,这也太巧了吧,正想到她就出现了。
扭头,假笑
“是啊,真是巧。”
说完却听
“咦,闻姐姐你的口音没有了耶,还是我们京都话好听!”
闻昭……
强忍想翻白眼的冲动,勉强笑了笑,口中回道
“是人都会变的嘛,我这不算什么,倒是你,一直都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的充满活力。”
充满火药味儿!
“瞧姐姐说的,人家毕竟还小,变化多少还是有的。”
周慧宁故作娇羞,暗暗打量闻昭,又道
“呀,姐姐今天这身可真是好看,衬得你年轻了不少呢!不仔细看,还以为您和我一般年纪咧。”
周慧宁说着做出艳羡状,闻昭恶寒,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本性难移啊,嘴贱的毛病又犯了,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当她好欺负呢。
思此,闻昭笑得愈发灿烂,回道
“是吗?那大概是因为我心胸宽广,不喜斤斤计较,每天都心情愉快的缘故吧。倒是你,虽说年纪轻轻,怎么眼角就有细纹了?看着倒是比我还年长,这样下去可不好啊,平时还是要多保养才行。”
“你——!”
周慧宁气得小脸通红,最终也没你出个所以然。闻昭见好就收,掩唇
“妹妹莫气,就当我在说笑,不过该考虑的还是得考虑,你说呢?”
随即对着闻爹和周行远道
“若没什么事,昭儿就先退下了。”
话毕盈盈行礼,悠然转身,落落大方,留下周慧宁满脸通红睁着两只大圆眼愤然盯着她的背影发作不得。
闻爹见状暗笑,心中得意:闺女还挺上道。
周行远……
这对父女简直欺人太甚!
闻昭心情舒畅朝女眷聚集地走去,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闻昭抚额,好心情一扫而光。她怎么把这扫把星给忘了呢,今天这样儿,可千万别让他见着,不然回去非得给他笑话死不可。
打定主意,闻昭加快脚步,埋头向前。萧衡却不打算这么放过她,几个箭步跨至她身前,拦住她。
闻昭迅速抬袖遮脸,闷声
“公子有何贵干?”
萧衡一看,乐了,心道:闻昭啊闻昭,你也有今天呐。看看周围那些“面目狰狞”的女人们,萧衡心里有数了,优雅地打开折扇,扇了扇,惹得一群妙龄女郎纷纷侧目。
闻昭腹诽:闷骚玩意儿!
但碍于眼下,也不好打击他,放软声音
“公子要是没什么事儿,小女子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看萧衡,准备绕过他。
孰知,萧衡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朗声
“姑娘且留步,你是不是有东西掉地上了。”
“什么东西?”
闻昭下意识低下头去看,萧衡诡计得逞,暗笑,使劲一拉,将闻昭袖子拉下。看清人后,捧腹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附近的女眷都好奇地看过来,只听萧衡用夸张的声音道
“当然是涂在你脸上的水粉喽。”
众人闻言瞬间哄然大笑开来。
闻昭……
握紧双拳,咬牙瞪着萧衡。萧衡做个鬼脸,得意洋洋,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闻昭忍无可忍,握拳欲收拾他,忽听钟声响起,礼官道:午时已至,入宣仪殿进宴!
众人收起看热闹之心,由宫人领着,向目的地而去。一刻钟后,一行人来到宣仪殿前。闻昭这才知道,原来太极宫内有六院七十二殿阁,若无人领路,怕是走到年也到不了宣仪殿。
众人候在殿外,等待宣令。闻昭看了看四周,茫茫人海,百官之外,另有仪仗队、九乐司和舞杂队候在殿外。
闻昭初见只觉此次寿诞声势浩大,场面震撼。闻父却习以为常,往年举行大宴仪的时候和今日差不了多少。
来宾在殿前候了片刻,尚仪司总管事从殿内走出,扫一眼众人,扯着嗓子道
“帝后升坐,群臣入殿,奏乐,鸣礼!”
礼炮鸣,乐启,百官携家眷进殿。
入得殿内,闻昭不由惊叹,之前在外面时她只觉皇宫庄严肃穆,令人见而生畏。入殿后但见青砖铺地,光可鉴人,雕梁画栋,处处金碧辉煌。神游间,突然被人一拉,闻昭下意识跪拜下去,内心很是惊讶,心道:自己已经敬畏到如此地步了?
回神,学着众人敛衽垂首,头顶传来司仪官高唱声
“山呼!”
众人叩首
“万岁!”
司仪官二唱
“山呼!”
众人复叩首
“万岁!”
司仪官三唱
“再山呼!”
众人再叩首
“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待众人起身,天启帝道
“今逢国本幸时,今朝是国宴,亦是家宴。往日行宴规矩良多,不甚尽兴。此次一切从简,众卿不必拘泥,尽可畅怀!”
“臣等谢过陛下!”
“开宴!”
皇帝一声令下,百官依次入座,宫人鱼贯而入开始布菜。
闻昭坐在位置上看得口水直流,恨不得马上把这些佳肴吞入腹中,奈何还未行动,便被闻爹以眼神喝退,她只得端坐好,眼睁睁看着案前美食。等到宫人终于布置好,闻昭大喜,以为终于可以开吃了!正欲举箸,然而却再次遭到闻爹眼神警示,她不由气馁,回了一个哀怨的眼神,正在这时,忽见对面靠前的位置齐刷刷站起几个人,为首的一位面向帝座,道
“今日父皇寿诞,儿臣等恭祝父皇千秋吉祥,万寿无疆。”
“吾儿意甚好,赐酒。”
几个身姿婀娜的宫人盈盈行至皇子们面前为之斟酒。
闻昭收回目光,再回到案上,那扑鼻而来的佳肴香味,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偷偷往左右瞥了眼,人们注意力都放在了众皇子身上,于是她拿起手边的筷子,飞快地夹了眼前的菜送入口中。
闻爹看着众皇子,正暗忖此刻为何唯独不见岐王,回神,却瞥见自家闺女正一脸自得小口吞咽佳肴,心下一咯噔,不着痕迹瞅了瞅四周,大伙都在看皇子们,似乎没人发现闻昭的小动作,不由放下心来,再看看那死丫头心满意足的样儿,闻爹哭笑不得,心说:好在这丫头还是知道要点面子的,吃相不算难看。
才想完,却见闻昭再次举箸,准备夹起一小肉圆儿,闻爹赶忙飞了个眼刀,手不由捏起,奈何闻昭专心的很,头都不抬,一门心思都在吃食上,闻爹头冒冷汗,瞪大了眼干看着。
闻昭刚夹好丸子,抬头对上闻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吓得手一抖,刚夹起的肉丸子直接掉了下去,她低头看了眼,瘪瘪嘴,放下筷子,满是委屈地望向她爹。
闻父悻然,避开她的眼神,心里头暗笑:闺女啊,爹知道你饿,可这是皇宫,由不得胡来闹了笑话,你就再忍忍吧。
被这样一折腾,闻昭哪还有兴致偷吃,无精打采地盯了桌面,心里暗骂皇宫里的破规矩。
这一切皆被威远大将军许奕看在眼里。
许奕将目光从闻昭身上收回,扬了扬唇。他才从岭南回京,一身疲惫,本打算休息几日,恰逢皇上寿诞,不得不出席宴会,以为会像平常一般沉闷乏味,谁知碰上如此有趣的一幕。
他这倏然一笑,一时不知又撬动对面几多女子芳心。
待皇子们祝寿过后,四妃及公主们也在皇后带领下敬贺,之后便是众臣。
眼见前头人一桌接一桌站起,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敬贺完的人们,闻昭抬手摸了摸瘪瘪的肚子,默默翻了个白眼,腹诽:说什么不必拘泥,尽可开怀,都是骗人的!
等终于要轮到她们这边时,闻昭正欲起身,忽听宫人叫道
“岐王到!”
一时众人都停了下来,纷纷回头看去,来人头戴黑色官帽,袭一身紫色圆领官袍,腰束革带佩羊脂白玉,着黑色皮靴,身材欣长,步伐沉稳,由于背光,看不清面容,及至殿中,五官逐渐清晰,男子眉目清俊,鼻挺而唇薄,俊逸清隽,品貌不凡。
自其出现,殿内渐渐起了骚动,闻昭循着这骚动向源头望去,只见得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微滞,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划过心头,她无奈一笑,只道是自己爱看美人的毛病又犯了。
来人行至帝后跟前,恭敬行礼道
“儿臣来迟,请父皇母后责罚。”
那声音低沉,透露着谦敬真诚。
“镜儿平日行事严谨,一向最是守时,今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吧。”
说话的女人四十来岁,面容姣好,皮肤白皙,右眉眉头上有颗痣,一双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看起来略显精明,正是一国之母刘麟。
皇帝看了眼刘麟,笑道
“先起吧,你母后一向知你品性,朕自不会怪你,你说吧,是因何事耽搁了?”
岐王欲开口,一声娇笑传来,少女的声音响起
“我看三哥八成是昨晚醉倒温柔乡里,今儿才起晚了吧!”
另一少女驳斥
“书悦,别胡说八道!三哥定是因公务才来迟的。”
“哼,你又知道?”
眼见俩人要吵起来,她们的母亲韩淑妃赶忙出来制止,娇喝
“书悦、书格,不得无礼!岐王自有考量。”
岐王朝韩淑妃点头,看了眼五皇子魏青徐,这才开口解释
“禀父皇,儿臣接到密报,说拨给淮安的赈灾款出了差错,有流寇在徐州一带出没,劫走部分灾款。守卫抓住了两个寇贼,并于昨夜押回刑部问审,思虑父皇政务繁忙,再加上这次赈灾一直是由儿臣负责,是以刑部将此事先报于儿臣,儿臣陪同裴尚书审理案犯直到天明,这才来晚,还请父皇见谅。”
“原是如此,那你们可有审出什么?”
岐王看了眼光可鉴人的地面,摇头
“虽然案犯不肯开口,不过儿臣想,事情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昨夜问审时,其中一贼寇想用暗器自戕,幸得裴尚书发现及时,阻止了他,自己却不慎被伤,所幸未伤大碍,不过也因如,他发现了那暗器刻有一些奇怪字符,这便成为弄清这些流寇身份的突破口,儿臣已派人去查探,相信不出三日此事便会有结果。”
闻言,皇帝点点头,看向岐王,眼中满是赞许
“你一向不会让朕失望,待此事办成,朕重重有赏!至于裴爱卿,今日就让他好好歇息,朱承德,你领人去趟裴府,替朕好好慰问。”
“是,奴这便去。”
皇帝说完目光转向左侧,对其他儿子道
“尔等当以岐王为范。”
“是!”
刘后见此,面上挂着淡笑,袖下的手却不觉握紧,看了眼五皇子所在的位置,柔声说
“陛下,妾身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镜儿一声不吭就扛着,昨夜定未好生歇息,今日又站这么些时候和您汇报公务,想必是累极了,此事待寿辰过后处理也不迟。”
“说的是,来人,赐座!”
“儿臣谢过父皇母后。”
岐王说完由宫女领至席位,恰对闻昭,他才坐下,抬眼,便见对面女子从桌案下捞起一个什么东西飞快地塞进了嘴里,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由看了对面片晌,那女子以手掩唇,试图掩饰,然那一边鼓起耸动的腮帮子还是暴露了她吃东西的行径,而更好笑的是她缩着脖子边吃眼睛边时不时往他这边方向瞟,满是警惕和防备。
今日寿宴文武大臣携家眷进宴,她定是这其中哪位的千金,但敢在宫宴上有如此行径的还是头一遭见。
岐王望着对面有些贼眉鼠眼的女子,不知为何,莫名想笑,但他轻易不在人前失态,于是端坐着,面上一派平静,眼里却多了几分笑意。
闻昭实在饿的不行了,就在刚刚,她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叫唤的声音,鼻端充斥着佳肴美味的香气似在向她发出邀请,那群人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她忍的着实辛苦,最终在规矩与饱腹中捡起了适才掉落在她身上的肉丸。
她自以为做的小心无人会看到,便只顾提防她爹,没成想一转眼瞥见对面人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而这人还是她刚夸赞过的“美人”!
闻昭脸一红,恨不能马上钻桌底下去,她快速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放下手,回归最初的姿势,极力保持端庄。
岐王见状,收回目光,看了桌案片刻,举箸,夹起手边的佳肴低头品尝。
闻昭见他这番动作,似受到鼓舞,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