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钟小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是当事人。关于演唱会粉丝穿婚纱一事，王总说你事先毫不知情，完全无辜。现在，你自己说。”
王众军立刻看向王元，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和催促：“王元！钟组长问你话，如实回答！不要有任何隐瞒！记住，清者自清！”
王元被王众军那警告的眼神一刺，又感受到钟小艾那冰锥般的目光，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巨大的恐惧和侥幸心理在他脑子里疯狂交战。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摇晃，脸上努力挤出最“真诚”的表情，甚至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姿态，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钟组长！我发誓！我对天发誓！这件事，我真的完全不知道！粉丝……粉丝穿什么衣服来看演唱会，这是她们的……自由啊！我……我怎么可能去管？
也根本不知道她们会穿婚纱！这……这真的就是她们自发的行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我是无辜的！请督导组一定要明察啊！”他说得声情并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钟小艾静静地看着他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越来越冷，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等到王元那番“肺腑之言”说完，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时，钟小艾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王元刚刚升起的那点侥幸上：
“无辜？发誓？”钟小艾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王元，收起你那点小聪明。我们督导组既然来了，手里就多少掌握了一些东西。别以为靠着几句赌咒发誓，就能糊弄过去！你最好想清楚，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要负法律责任！”
“轰！”
王元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钟小艾那句“手里就多少掌握了一些东西”，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溃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她知道了？她知道了什么？是偷税？还是……睡粉？还是其他？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刚刚那点强装的镇定和“无辜”瞬间土崩瓦解，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王众军见状，心中暗骂王元不中用，但面上必须维护。他立刻上前一步，挡在王元身前，试图缓和气氛：“钟组长，您看，王元这孩子都被您吓到了。他都发这么重的誓了，您看是不是……”
“发誓？”钟小艾的目光冷冷地掠过王众军，再次钉在王元那张惊恐失色的脸上，语气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嘲讽，“王总，有句老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淬了冰，“王元，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关于粉丝穿婚纱疯狂追星一事，你，真的完全无辜？真的毫不知情？督导组面前，容不得半句虚言！”
“我……我……”
王元被钟小艾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和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彻底击垮，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精神濒临崩溃，嘴唇哆嗦着，眼看就要绷不住，心理防线即将土崩瓦解，把不该说的也吐露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钟组长！”一直沉默旁观的经纪人莹莹，猛地尖叫出声！她像是护崽的母兽，一个箭步冲到王元前面，张开双臂将他隐隐护在身后，脸上带着豁出去的激动和质问，声音尖利地打断了钟小艾的逼问：
“您口口声声说我们王元有问题！说我们糊弄督导组！好！那请您拿出证据来！拿出证明我们王元指使粉丝穿婚纱、或者与此事有直接关联的证据！
只要您有真凭实据，我们认打认罚！绝无二话！否则，您这样空口白牙地恐吓、污蔑一个遵纪守法的艺人，我们……我们也要向上级反映！”
莹莹这番突如其来的、近乎撒泼般的质问，如同泼出的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王元即将崩溃的情绪，也让他找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躲在莹莹身后，惊恐又带着一丝希冀地看着钟小艾。
王众军也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钟小艾。莹莹这招虽然冒险，但却是现在唯一能打破僵局、将对方一军的办法。逼对方亮牌！
办公室里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钟小艾身上。
钟小艾看着情绪激动、如同斗鸡般的莹莹，又看了看她身后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王元，脸上非但没有被质问的恼怒，反而缓缓地、清晰地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笑意。
“证据？”钟小艾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玩味，“我手里，现在确实没有。”
莹莹和王元闻言，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狂喜！王众军紧绷的神经也微微一松。没有证据？那……
然而，钟小艾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将他们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彻底浇灭！
“但是，”钟小艾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缓缓扫过莹莹、王元，最后落在王众军那张微松后又迅速凝重的脸上，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残酷的意味，“我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
“轰隆！”
这句话，比任何直接的证据指控都更具杀伤力！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在王元、莹莹乃至王众军的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别人？！
谁是别人？！
掌握了什么？！
难道是……那些被他们用钱封口的当事人？还是……掌握了他们税务问题的……那个部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慌瞬间攫住了三人！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就在这时——
一阵清晰而沉稳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钟小艾的手机。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冰冷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和……如释重负？她迅速接起电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
“组长！……是！……明白！……我们就在王总办公室。……好的！我们等您！”
挂断电话。
钟小艾收起手机，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她看向脸色变幻不定、眼神深处藏着惊疑的王众军，用一种公事公办、却带着某种刻意强调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王总，通知你一下。我们文化督导组的组长，苏天同志，刚刚抵达贵公司楼下。他，将亲自参与并督导此次调查。”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王众军瞬间紧绷的脸颊肌肉，然后，一字一顿地，抛出了那个足以让任何一家企业老板心惊肉跳的身份：
“另外，苏组长还有一个身份，想必王总也听说过。他同时担任——帝都纪检副局长。”
帝都纪检副局长！
这七个字，如同七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王众军、莹莹和王元的头顶！
华艺娱乐总裁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无声推开。
门外走廊明亮的光线涌了进来，映出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苏天一身笔挺的深色行政装，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步伐沉稳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肃杀的气场，瞬间让本就压抑的办公室温度骤降！
“组长！”
钟小艾立刻迎上前一步，身体绷得笔直，声音里带着敬意。她身后的几名督导组成员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如同迎接统帅的士兵。
王众军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急忙迎了上去，伸出双手：“哎呀！苏组长！欢迎欢迎！您亲自驾临，真是让我们华艺蓬荜生辉啊！快请坐快请坐！”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带着刻意的讨好，试图用热情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
苏天脚步未停，目光平静地扫过王众军伸来的手，并未去握。他的视线在办公室内快速掠过，扫过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的王元，扫过眼神慌乱、强作镇定的莹莹，最后落回王众军那张堆满假笑的脸上。
他走到办公室中央，站定，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王总，不必客套。”
苏天微微抬手，阻止了王众军试图引他入座的动作，目光直视对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国家文化产业督导组组长，苏天。我的职责，是调查清楚与王元及其关联事件有关的一切问题。其他的身份，暂时搁置。”
这平淡的话语，却如同重锤，再次狠狠敲在王众军的心坎上！特别是那句“其他的身份，暂时搁置”，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锋芒毕露！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别想用那些商场上的人情世故来套近乎！今天，只有调查者与被调查者！
王众军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连忙收回手，干笑道：“是是是！苏组长说的是！公事公办！公事公办！我们华艺娱乐，绝对全力配合督导组的调查工作！绝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像是急于证明什么，又像是想转移话题，立刻补充道：“苏组长，钟组长，关于公司的运营，尤其是财务方面，我们一向是遵纪守法，账目清晰！
我这就让人把相关的财务报表都拿过来，请各位领导过目！保证清清白白，经得起任何查验！”
他说得斩钉截铁，试图用“清白账目”来对抗苏天“税务副局长”身份带来的无形压力。
然而，苏天闻言，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却冰冷到令人心悸的弧度。他没有立刻回应王众军的表态，反而用一种似笑非笑、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深深地看了王众军一眼。
那眼神，如同手术刀般锋利，直刺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财务报表？”
苏天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反问意味，“王总……你确定？”
短短三个字——“你确定？”
如同三道带着倒刺的冰锥，狠狠扎进王众军的耳膜！
王众军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苏天那平淡语气下的潜台词，他如何听不出来？那是一种赤裸裸的警告和质疑！
仿佛在说：你那些账目，真经得起查吗？你敢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别在我面前耍花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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