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的虚无之中,不存在上下四方,也没有古往今来。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奔流的意义,空间在这里蜷缩成无形的点。
这里是全王殿,一切维度的终极,所有因果的源头。
一座无法用任何物质形态去描述的王座,静静地悬浮在这片终极的虚无中心。
它似乎是由宇宙大爆炸前的那一枚原初奇点直接构成,表面流淌着创世之初的混沌光辉,每一次明灭,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宇宙从无到有的全部奥秘。
王座的扶手上,缠绕着宛如实质的法则锁链,那是构成十八个平行宇宙运转不息的根本规律,此刻却温顺得如同宠物的项圈。
一个身影慵懒地斜倚在这至高无上的王座上。
他叫李长安。
他有着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后,每一根发丝的末梢,都仿佛连接着一个遥远的星系,随着他微不可察的呼吸,那些星系便同步进行着潮汐的涨落。
他的眼眸深邃得如同两片最古老的星空,其中没有焦点,因为他的视线早已穿透了所有壁垒,将十八个宇宙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掠过第七宇宙,一颗蔚蓝色的星球上,一个名为“地球”的文明正在为了渺小而可笑的资源发动战争,炮火与哀嚎交织成一曲悲壮的乐章。
他又看到第十一宇宙,一颗新生的恒星正在核心处点燃第一缕核聚变之火,那璀璨的光芒将照亮周围数十个光年的黑暗,孕育出全新的生命可能。
在第三宇宙的边缘,一个延续了数亿年的硅基文明,其最后的意识集合体,正在冰冷的宇宙背景辐射中,唱着最后的挽歌,整个文明即将归于热寂的永恒沉寂。
兴盛与衰亡,诞生与寂灭,英雄的崛起,枭雄的落幕,恋人的相拥,亲人的死别……亿万万生灵的悲欢离合,无数文明的史诗与悲歌,在他眼中,不过是掌心摊开后,那几道清晰而又早已注定的纹路。
他看过太多,知道太多,也经历得太多。
当一切都变得已知,当所有变数都沦为定数,无敌便不再是荣耀,而是一种深入骨髓、无边无际的诅咒。
空虚。
无聊。
这两种情绪,如同两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攫住了李长安的心。
这颗心,曾经也为初掌神力而激动过,为创造第一个生命而欣喜过,为见证第一个文明谱写史诗而赞叹过。
但当这一切被重复了亿万次,当所有的排列组合都被穷尽,剩下的,便只有麻木。
他轻轻地抬起右手,修长的食指在虚空中随意一弹。
指尖触碰之处,一道凡人无法理解的意志瞬间跨越了时空的阻隔,精准地降临到了那个即将走向热寂的第三宇宙。
那里的时间开始倒流,熵减的奇迹发生了。
熄灭的恒星重新燃烧,破碎的星球恢复原状,消散的灵魂被重新凝聚,那个唱着挽歌的硅基文明,发现自己回到了最辉煌的黄金时代,记忆被巧妙地抹去,他们将重新经历一次已知的辉煌,然后再次走向已知的毁灭。
这随手而为的创世之举,对李长安而言,就像是普通人拂去衣角的一粒微尘,简单,随意,且毫无意义。
他甚至懒得去多看一眼那个被他重塑的宇宙,因为他知道,那里的故事,他已经读过一遍了。
他渴望着一个意外。
一个能让他感到惊讶的“变数”。
一个能跳出他剧本的角色。
然而,他自己就是一切的源头,是终极的定数,是所有剧本的作者。
谁又能跳出作者的笔尖呢?
李长安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化作涟漪,在全王殿内扩散,让十八个宇宙的法则都为之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无数神明在那一瞬间感到了莫名的心悸,却不知这敬畏源自何方。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亿万个纪元。
在这里,时间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修改的参数。
或许,他该亲手毁灭掉这一切,包括他自己,让一切重归于真正的“无”。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否决了。
因为他知道,即使他毁灭了自己,在“无”的尽头,新的“有”依然会诞生,而作为“有”的终极体现,他还是会重新出现。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永恒,即是牢笼。
李长安缓缓闭上了眼睛,神性意识沉入更深的虚无,试图在绝对的寂静中,寻找到一丝新奇的感受。
然而,那里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有。
他是孤独的,也是唯一的。
就在这亘古不变的空虚与无聊之中,就在李长安的神性意识即将再次陷入沉睡的刹
一道声音,一道完全不属于他所创造、所认知、所掌控的任何一种存在形式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突兀地,直接在他意识最深处的本源之地响起。
这声音冰冷、机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清晰得如同烙印。
【叮!】
这一个单音节,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李长安沉寂了无数纪元的意识海洋。
他的动作,他那亘古不变的慵懒姿态,在那一刻出现了万分之一刹那的停滞。
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存在而言,万分之一刹那的停滞,已经不亚于凡人世界的天崩地裂。
全王殿内,那些流淌的创世光辉,那些温顺的法则锁链,都在这一刻出现了瞬间的凝固。
十八个宇宙中,时间的流动都为之迟滞了一普朗克时间。
李长安的眼眸中,那片死寂的星空,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名为“错愕”的涟漪。
紧接着,那道机械的声音继续响起,每一个字符都精准地敲击在他的本源意识上,不容他拒绝,也无法被他屏蔽。
【综漫聊天群系统激活中……】
【正在扫描当前维度环境……扫描完成。
】
【检测到宿主为当前维度至高存在……权限等级无法判定……系统规则适应性调整中……】
【调整完毕。
】
【开始绑定宿主……】
【绑定成功!】
【宿主:至高神·李长安】
一连串的信息流,如同凭空出现的瀑布,冲刷着李长安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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