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眉粮商这一质问,立即引来了其他路过粮商注意,他们也纷纷要八字胡粮商给个说法。
八字胡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我也想多赚一些!可我是外地来的,每多呆一天,成本就多出不少,光住宿伙食费、运输费、看护费、仓储费就不是个小数字!
现在朝廷运来的赈灾粮越来越多,官府只卖100文每斗,虽然每日配额有限,但灾民们大可慢慢去买。
灾民们耗得起,你们这些本地粮商耗得起,我可耗不起!95文一斗赶紧卖出去,我还能赚一些落袋为安!”
此语一出,不少粮商纷纷变脸,他们意识到这不是危言耸听。
别看粮价现在是230文每斗,可随着赈灾粮一批批进来,外地粮商运来的粮食又出不去,230文每斗还能撑多久呢?
供应远大于需求乃必然的结局!
“你、你、你个八字胡,别他妈危言耸听,大白天说瞎话!”浓眉粮食气急败坏地喝骂道,“粮价还要上涨,要涨到300文每斗!”
八字胡翻了个白眼道:“既然阁下如此看好,那我可以把10车粮食全部卖给你,价格还能再便宜点,90文一斗!”
“这、这、这...”浓眉肉眼可见的没底气,半天给不出一个准话。
“所以阁下,你是买还不买呢?”八字胡继续催促道。
“买!我买!你给老子在这里等着,老子回去取钱,90文一斗,要敢卖给别人,老子打断你狗腿!”
撂下一句狠话,浓眉便仓惶遁逃了。
下一秒,八字胡粮商如梦初醒般地狠狠拍了下脑门,大声喊道:
“不好!这狗日的肯定是跑回去偷偷卖粮了!我也不能落后,必须赶在他前面!”
说罢,八字胡也跑了。
本就闹哄哄的市集,顿时更加混乱了。
尤其是那些外地来的粮商,一个个都不淡定了,纷纷往临时屯粮的驻点跑去。
至于灾民们,则是喜闻乐见,笑看热闹。
人群中,一个乞丐突然说道:“怪不得九殿下要把粮价抬高到150文一斗,原来是做局诱骗外地粮商进寿春呀!”
这话瞬间点醒了在场的灾民,紧跟着又是一片排山倒海的“九殿下万岁”。
约莫10分钟后,寿春某冷清街道一个隐蔽的角落。
八字胡粮商撕掉八字胡,浓眉粮商撕掉浓眉,引导舆论的乞丐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三人骑上快马离开了。
他们三都是周云安排的演员,为的就是制造恐慌、引导舆论,引起粮商互相踩踏。
时间滴答滴答走着,自周云在闹市公开宣读告示已经过去两个时辰。
寿春县衙正堂,周云正伏案奋笔疾书,王志飞和吴景升则是安静地候在台下。
这时,一个衙役走进正堂:“启禀殿下,县衙粮仓100文每斗的粮食已经有半个钟头没卖出去了。几乎全城百姓都知道,无需100文即可买到1斗粮食。”
周云放下笔,抬起头问道:“好!那过去这两个时辰咱们卖出多少斗?”
衙役答道:“合计卖出440斗,共计44000文钱。”
“你可知现在城内最低成交价是多少?”
“小人跑遍城内所有集市,掌握到目前最低成交价为88文每斗。”
周云点了点头,再次吩咐道:“你用这44000文钱,按88文每斗的成本,再去市面上收购粮食。待收购完毕后,再重新张贴告示,宣布官府出售粮价只需83文每斗。如此反复操作,每次售价低于成本价5文,直至粮价掉到平日的30文每斗。”
“诺!”衙役接到命令后,立即去执行。
“殿下,下官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反复买卖,且价格越来越低呢?”王志飞和吴景中同时瞪大眼睛问道。
周云呵呵一笑道:“这叫做砸盘,为的就是加速刺破粮价虚高的泡沫。”
两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王志飞又接着问道:“殿下,如果三家粮商动用资金,联手将市面上的粮食买下,然后再次哄抬价格,那咱们的努力岂不是泡汤了?”
周云再度神秘一笑:“老王,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就赌三大粮商会不会团结一致!谁要输了,谁自掏腰包请全体兄弟吃饭。”
王志飞:“...”
此刻,陈家大宅,密闭的书房。
一个仆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喊道:“启禀老爷,过去三个时辰,市场上粮食成交价都在100文之下,最低的只有88文每斗。
官府甚至张贴出告示,官家粮仓卖出粮食价格只需83文每斗!”
“踏马的,这狗日的九皇子也太阴险了,竟然不动声色地挖了个大坑!咱们上当了!”王家掌柜气得捶胸顿足。
“狗日的,没想到竟然从京城运粮食进来!”何家掌柜也是骂骂咧咧的。
“哼,遇到这么一点小波折,尔等就如此慌张!”陈长兴不屑地喝道。
事到如今他依旧气定神闲,颇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势。
“陈掌柜,敢问还有何破局之法?”何、王二人问道,眼神中满满的期盼。
陈长兴抿了口茶说道:“按我的直觉,这个九皇子不过是虚张声势。至于所谓京城来的赈灾粮,我看都是用沙子装在麻袋里。
咱们只需命人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这么一来谎言不攻自破。”
何、王二人如恍然大悟,深鞠一躬道:“陈掌柜真是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在下佩服!”
陈长兴淡淡一笑:“如果咱们三家带头抛售粮食,那粮价便真的要崩了,这之前一切努力都泡汤了。”
“反之,如果咱们只需要吃下这批粮食,然后静待谣言不攻自破!这之后,泼天的富贵,就又是咱们的了!”
说着,他举起右拳,振臂高呼道:“咱们三家,共进同退,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何、王二人见状,也模仿陈长兴的样子,举起拳头高声大喊。
约好共同出手吃下市场上的粮食,何、王二人便走了,书房里只剩下陈长兴和仆人。
仆人忧心忡忡地问道:“老爷,咱们真的要吃下这批粮食吗?咱们还有那么多钱吗?”
陈长兴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踏马的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