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凡的身影从原地消失时,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在凯撒那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视野中,他看到那个东方的“采药人”,如同闲庭信步般,穿过了空间的距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音爆,没有残影,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仿佛他本就该站在那里。
凯撒体内那股足以毁天灭地的“神之力”,在这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瞬间变得凝滞、涩然。
他引以为傲的神圣威压在对方面前,如同三岁孩童的啼哭,可笑而无力。
他想动,想逃,想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都倾泻出去,哪怕是自爆,也要拉着这个魔鬼同归于尽。
可是,他动不了。
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修长,看上去甚至有些文弱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他额头上那个闪烁着金色电光的符文上。
“滋啦——”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听见的声响。
凯撒额头上那个代表着“神之血脉”荣耀和力量的符文,就像是被烙铁烫过的画卷,瞬间焦黑,然后寸寸剥落,化为飞灰。
他体内那股强行提升到天级巅峰的澎湃力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不是消失。
而是被那根手指,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抹除”了。
从根源上,从血脉的烙印中,被彻底抹去。
“不……”
凯撒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他那头璀璨的金色长发迅速失去了光泽,变得枯黄、干槁,如同深秋的杂草。
他挺拔的身躯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迅速地佝偻、萎缩。
短短几个呼吸间,这位不可一世的“神之血脉”,就从一个英俊的西方贵族,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皮肤上布满老年斑的垂死老头。
“我说过,是杂种。”
叶凡收回手指,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看着眼前这个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凯撒,就像在看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将上古雷兽的血脉与人类的基因强行融合,再用秘法催化,看似一步登天,实则根基虚浮,漏洞百出。”叶凡淡淡地评价道,“血脉中的狂暴因子,会不断侵蚀你的神智;力量的每一次使用,都在透支你的生命本源。你们所谓的‘神’,赐予你们的,不过是一杯包装精美的鸩酒而已。”
凯撒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恐惧。
他想起了组织里那些“进化”失败的同伴,想起了自己每次使用力量后那深入骨髓的空虚和疲惫。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只是被力量的假象蒙蔽了双眼。
“你……你到底……是谁……”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嘶哑的疑问。
“一个路过的采——”
叶凡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叫魏索的山羊胡老者,突然从地上暴起,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朝着密林深处疯狂逃窜。
他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撒出大片的五彩毒粉,试图阻拦。
“前辈!别让他跑了!那是魏家的‘七步断魂散’!”唐绝又惊又怒,急忙出声提醒。
叶凡却连看都没看那逃跑的魏索一眼,只是对着空气,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一股微风拂过。
那些足以让地级高手闻之色变的剧毒粉末,像是遇到了克星,在半空中便被吹得倒卷而回,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精准无比地,全部糊在了魏索自己的后背上。
“啊——!”
魏索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只跑出去了七步,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真正的七步断魂。
做完这一切,叶凡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已经气绝的凯撒,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对着唐门众人,歪了歪头,露出一丝略带困惑的表情。
“我刚才说到哪了?”
“……”
全场,一片死寂。
唐门的弟子们一个个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他们看着地上那两滩已经看不出人形的“东西”,再看看那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年轻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地敲碎,重组,然后再敲碎。
这他妈是采药人?
这分明是阎王爷下凡来采命的吧!
唐绝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刚才认怂认得够快,态度够诚恳。
否则,现在地上可能就要多出第三滩液体了。
唐灵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凡,眼神里的震撼已经渐渐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所取代。
她从小在唐门长大,见过的天才和强者不计其数,但从未有一个人能像眼前这位一样,将生死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又表现得如此……漫不经心。
那是一种源于绝对实力的淡然,一种视天下万物为刍狗的超然。
“算了,不重要了。”叶凡见没人回答,自己也懒得去想,他走到那群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的凯撒护卫面前。
“噗通!噗通!”
那十几个在外界足以横行一方的壮汉,像是推金山倒玉柱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用一种蹩脚的中文,涕泪横流地求饶。
“大人饶命!饶命啊!”
“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不想死!”
“我们愿意做牛做马,求大人给我们一条生路!”
叶凡没理会他们的哭嚎,径直走到一个看上去是头领的护卫面前,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搜魂。”
冰冷的两个字吐出,那护卫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片刻之后,叶凡松开手,那护卫已经变成了一个痴痴傻傻的白痴。
而叶凡的眼中则多了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
这个所谓的“神之血脉”组织和“神主”,果然是同出一源,但又互为竞争对手。他们都是在上古遗迹中,获得了某些“东西”,并走上了不同的进化道路。
“神主”那边走的是生物改造、能量灌注的路子,追求的是快速催生和可复制性,成品如同流水线上的消耗品。
而“神之血脉”这边,则走的是血脉融合、基因进化的路子,追求的是个体的极致强大,门槛极高,每一个成品都堪称珍宝。
但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那就是打开“昆仑之门”,去寻找那传说中,能让人类真正“成神”的终极秘密。
而他的师父叶天阳,则成了双方都想得到的“钥匙”。
因为根据他们得到的古老信息记载,只有药王谷的传人用药王谷的秘法,才能在特定的时间,以最小的代价,开启那扇门。
“原来,我才是那把真正的钥匙……”叶凡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师父啊师父,你这老家伙,到底给我留了多大一个烂摊子。
“前……前辈……”唐绝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这些人……怎么处理?”
叶凡瞥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西方壮汉,淡淡道:“杀了,太吵。”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九天惊雷,在那些护卫的耳中炸响。
“不——!”
他们想要求饶,想要逃跑。
可唐门的弟子们在短暂的震惊后,眼中瞬间迸发出了兴奋和狠厉的光芒。
刚才被天级强者威压压制得抬不起头的屈辱,此刻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动手!”
唐绝没有丝毫犹豫,冷喝一声。
“咻咻咻!”
一瞬间,漫天的暗器如同黑色的蜂群,将那十几个护卫彻底淹没。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便戛然而论。
对于这些心狠手辣的唐门弟子来说,杀人,从来都不是一件需要犹豫的事情,更何况,这还是得了这位恐怖存在的“法旨”。
整个山谷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唐灵看着这一幕,秀眉微蹙,似乎有些不忍,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在昆仑禁区这种地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叶凡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那些人一眼。
他走到那头死去的独角雪狼旁,蹲下身子,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雪狼的腹部轻轻一划。
嗤啦。
坚韧的狼皮如同豆腐般被切开。
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冰蓝色光晕,晶莹剔透的内丹从伤口处缓缓浮起,落入他的掌心。
他将内丹在手里抛了抛,然后像扔石子一样,随手扔给了唐绝。
“喏,这个给你们。就当是我借用你们师弟的身体,测试了一下毒药的辛苦费。”
唐绝下意识地接住那颗内丹,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精纯而磅礴的寒冰能量,整个人都懵了。
地级异兽的内丹!
这可是他们拼死拼活,甚至不惜折损人手,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就这么……给自己了?
辛苦费?
用他师弟的命测试了一下毒药,这颗价值连城的内丹,就是辛苦费?
这逻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但又让人完全无法反驳呢?
唐门的弟子们看着那颗内丹,一个个眼睛都直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前辈,这……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唐绝的脸涨得通红,他虽然贪婪,但还没傻到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地步。
“不要?”叶凡眉毛一挑,“那算了。”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回来。
“要!要!要!”唐绝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把内丹死死地抱在怀里,生怕他反悔似的,那副紧张的样子和他之前傲气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周围的唐门弟子也都一脸紧张地看着叶凡,那眼神活像是护食的小狗。
叶凡被他们这副样子给逗笑了,摇了摇头。
“行了,东西也拿了,人也杀了,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他拍了拍手,站起身,“你们是继续在这外围晃悠,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唐绝和唐灵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噗通!”
这一次,是唐绝带着所有的唐门弟子,齐刷刷地,对着叶凡,单膝跪了下去。
“前辈!我等,愿追随前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唐绝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还请前辈,收留我等!”
开什么玩笑!
见识了这等神仙手段,还回去外围跟那些小鱼小虾抢东西?那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这根金大腿,今天他们是抱定了!
就算被打断了腿,用牙爬,也得跟上!
叶凡看着跪了一地的唐门众人,摸了摸下巴,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带上你们,也不是不行。”
“不过,我这人,不养闲人。”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想跟着我,就得拿出点诚意来。”
“比如,先把你们唐门那些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给我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