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运输机的轰鸣,像是压抑的兽吼,在万米高空撕开云层。
机舱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唐门众人远远地坐在一角,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时不时地,用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目光瞥向那个独自坐在角落里的身影。
叶凡靠着冰冷的舱壁,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那张清秀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但唐灵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气场正在不断凝聚。
那不是真气,也不是威压,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东西。
杀意。
如同实质的杀意,让机舱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唐灵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窗外的云层,都在这股杀意的侵染下,变成了铅灰色的死寂。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令人心胆俱裂。
几个小时后,运输机在一处戒备森严的军用机场降落。
那名之前接待他们的军官早已在此等候,身边还停着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红旗轿车。
“首长!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最快的路线!”军官一路小跑过来,敬礼,声音洪亮。
叶凡睁开眼,那双深渊般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焦距,他只是点了点头,径直走向轿车。
唐绝和唐灵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叶先生,我等……”唐绝想说些什么,比如同行,比如效力。
“回你们的唐门。”叶凡拉开车门,头也没回,“看好家,等我消息。”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黑色的轿车没有丝毫停留,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瞬间冲出机场,汇入了通往江北市区的车流。
唐绝看着远去的车尾灯,苦笑一声,
他知道,接下来的江北,要变天了。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凡人,有资格靠近的了。
……
江北市,春风堂。
往日里,这条古色古香的街道,总是充满了安逸祥和的气息。
街坊邻里,端着茶杯,摇着蒲扇,在巷口闲聊。
但今天,整条街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与紧张。
春风堂的大门,紧紧关闭着。
门外,几十个穿着统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团跳动黑炎的壮汉,将整个医馆,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光头男人。
他叫霍烈,是“黑炎门”的门主。
三天前,昆仑异变,古武界大乱。
无数沉寂已久的势力,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黑炎门”,便是其中之一。
据说,他们的功法,传承自某个上古邪派,霸道无比,一夜之间,就整合了江北地下世界的所有势力,风头无两。
而他们今天的第一站,就是这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医馆。
“钱少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霍烈扛着一把鬼头大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把这家医馆,还有里面所有的人和东西,都交出来。我或许,可以看在你爹的面子上,给你留个全尸。”
医馆内,钱多多手持一根棒球棍,挡在李春风和几个学徒面前,脸色发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个钱家花重金请来的保镖,但此刻,这些所谓的精英,看着外面那群杀气腾腾的黑炎门徒,一个个腿肚子都在打颤。
“霍烈,你别他妈做梦了!”钱多多啐了一口,“这是我凡哥的地盘,你敢动一根草,我保证,你走不出江北!”
“凡哥?哈哈哈!”霍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就是那个给苏家治病的乡巴佬?他现在,恐怕早就死在昆仑哪个犄角旮旯里了!时代变了,钱多多!现在,江北,是我霍烈说了算!”
“我数到三。”霍烈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一!”
“二!”
钱多多的额头上,冷汗涔涔滑落,他紧了紧手中的棒球棍,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李春风的脸上也满是决然,他手里,捏着几根淬了毒的银针。
就算是死,他们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三!”
霍烈狞笑一声,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大刀:“给我砍!男的杀了,女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
“吱嘎——”
一辆破旧的出租车,不合时宜地,停在了人群的后面。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地摊货,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师傅,多少钱?”
“三十六块五,小伙子,给三十六就行。”
“好。”
年轻人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递了过去,还很认真地等司机找了四块钱的钢镚,揣进口袋。
这番平平无奇的操作,让剑拔弩张的现场,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黑炎门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霍烈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喝道:“哪来的白痴?滚远点!别耽误老子办事!”
年轻人没有理他,他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被围住的春风堂,又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钱多多和李春风。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霍烈那把高高举起的,闪着寒光的鬼头大刀上。
他的身影,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前一秒,他还在出租车旁。
后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霍烈的面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
霍烈那狰狞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
他只看到一只手,两根手指,白皙,修长,甚至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
那两根手指,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夹住了他势不可挡,足以开碑裂石的刀锋。
“叮。”
一声比风铃还要清脆的声响。
坚硬的精钢大刀,在那两根手指下,就像是脆弱的饼干。
从刀尖开始,一寸一寸,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
风一吹,便散了。
霍烈手里,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刀柄。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钱多多手里的棒球棍,“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春风捏着银针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回来了。
那个男人,回来了!
“我才离开几天。”
叶凡吹了吹手指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起眼皮,看着已经彻底石化的霍烈。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像是一柄来自九幽的寒冰利剑,插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是谁给你们的狗胆,来动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