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出云缝，正好打在银行门口的求签机上。
孙胜站在机器前，整个人绷得像块铁板，仿佛攥着的不是硬币，而是自己的小命。
“哐当！”
塞进硬币，机器嗡嗡吐出一支细小的竹签筒。
“上上签！祖宗保佑，给个上上签……”
孙胜闭眼发力，使劲摇晃签筒。
“嗒啦”一声轻响。
一支签掉了出来。
他赶紧睁眼，抓起来一看。
两个黑字刺眼又显眼：下下。
签文解曰：出门见黑，祸不单行，所求不顺，所愿不成。
“操！”
孙胜忍不住低骂出声。
“又是他娘的晦气签！”
他抬头瞪着天，满眼都是愤懑不平。
“贼老天，玩我是吧？老子天天给你烧香，你就天天给我下下签？”
“我就想取点钱，买张刮刮乐沾点喜气，这点心思你都容不下？”
他恨恨地把签纸捏成团，丢进垃圾桶，扭头就扎进了身后的江城商业银行。
银行大厅人不算多，秩序井然。
取了号，孙胜一屁股坐在等候椅上，心头的火苗蹭蹭往上冒。
他就不信这个邪！
等会儿取了钱，他非得整本刮刮乐刮不可！
他得用事实说话——这些签文全他妈是瞎扯！
人生就得自己把握！
念头刚落——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
银行厚重的玻璃门连门带框被暴力踹开！
五个戴黑头套、端着长枪短炮的悍匪撞了进来！
“啊——！”
尖叫声像玻璃茬子，瞬间捅破了厅里的平静。
“都他妈给我蹲下！哪个敢乱动，现在就去阎王殿报到！”
领头的嗓子嘶哑瘆人，枪口冒着烟，“老子说话，听不懂？”
话没落音，又对着天花板“砰”就是一枪！
巨大水晶吊灯应声炸碎，玻璃碴子跟下雨似的噼里啪啦往下砸。
整个大厅，银行职员也好，顾客也罢，吓得魂飞魄散，全都抱头蜷在地上抖成了筛糠。
孙胜也跟着蹲在人堆里，心脏差点蹦出来，脑子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操？这么快就应验了？！”
这哪是倒霉，简直他妈是被下咒了！
出门见黑，祸不单行——可不是？五个黑头套扎在眼前，黑得不能再黑！
孙胜眼皮偷偷往上掀，眼神快速扫过这伙人。
动作干净、配合默契，两人看人质，两人翻柜台，一个把门放风——根本不像临时起意的毛贼，绝对是老手！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后腰——空空如也。
他才刚去警校报到，身上连根棍子都没有。
就算揣着枪，对面五条自动步枪，冲上去也是妥妥的送人头。
冷静……必须得冷静。
喘不上气也得喘！
越慌越他妈死得快！
他强逼着自己沉下气，蜷在人群里，尽量当块不起眼的石头。
为首的劫匪，就是那个张大彪，一把扯掉了头套。
横肉堆在脸上，一道刀疤斜贯腮帮子。
他踩着张办公桌，俯视满屋哆嗦的人质，狞笑从嘴角咧到耳根。
“都给我竖着耳朵听清楚！”
他声音炸雷似的，“老子只图财，不想沾血！可谁要是活腻歪了，老子的子弹可不认人！”
说完，他猛地从柜台后面揪出一个腿软得像面条的银行经理。
“打给你们局长！”
张大彪把一个手机摔在经理脸上，“告诉他，城西佛爷底下的兄弟，来‘拜山头’了！”
“条件简单得很：半小时内，放人！给我们老大黑佛！”
“再给老子备辆加满油的越野，从这到城外高速，一路绿灯全给老子清了！”
“要是半小时，老子没见人，也没见车……”
张大彪眼神瞬间凶得像要吃人，枪口死死顶住经理的太阳穴。
“老子就十分钟杀一个！给警察局添点彩头！”
“哦，为了让你们李局长看得更明白点……”
他头一偏，对着个正鼓捣手机的小弟，笑得更加阴森：“开直播！让全江城的老少爷们都开开眼，看看他们的好警察是咋‘保一方平安’的！”
“是，彪哥！”
那小弟手脚麻利地操作起来。
眨眼功夫，一个叫“江城大事件”的直播号瞬间开启，镜头对准了张大彪和他脚下的经理，还有满屋子筛糠似的人质。
这惊天动地的直播，在网上炸了窝。
摸鱼刷视频的网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操！！拍大片？！这爆破场景得花多少钱？】
【什么道具！这他妈是江城银行总行！我昨天刚取了钱！】
【真抢银行！枪是真的！人质在发抖！快报警啊！】
【早报警了！妈的，抢银行还玩直播，这伙人疯了？！】
直播间人数疯了似的往上跳，弹幕滚得根本看不清脸。
张大彪盯着那飙升的在线人数，脸上的得意和残暴混杂在一起。
他要的就是这个——让江城警方在全城眼皮底下丢人现眼！
他正想再添把火，吼几句狠话给警察催催命。
“哎哟！”
那个负责直播的小弟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往前栽了个狗啃泥！
手里刚架好的手机“啪唧”一声砸地上。直播画面打着旋儿，黑了。
“没用的东西！”
张大彪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踹在小弟身上，“干点屁事儿都能砸锅！”
人堆里的孙胜，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这……下下签的霉运范围，还挺广？连直播都不给看？
同一刻。江城市警察局，指挥中心。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局长！城西总行！持枪抢劫！”
“五名匪徒，长家伙！火力足！”
“人质超过三十个！”
“点名要黑佛！”
一条条急报砸过来，局长李得保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黑佛？刚抓进去的那位，手上血债累累，怎么可能放？
“最麻烦的是……局长！您看看这个！”
一个技术警把平板猛地递到他眼前，屏幕上赫然是那个“江城大事件”，刚黑了屏。
“他们开了直播！现在网上全炸开了锅！”
李得保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这帮畜生，不仅穷凶极恶，更懂得往火上浇油！形势瞬间复杂到极致。
“盯死！”
他咬着牙下令，“想办法接上信号！我要里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是！”
突然，旁边一个年轻警员指着黑屏前定格的画面角落，失声喊：
“局长！看这个人质……！”
李得保猛地凑近。
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刻，镜头恰好扫过人质堆边沿。
一个抱着头、侧着脸的年轻身影。
那张脸上没有崩溃恐慌，眼神沉静得吓人，锐利的目光正扫视着劫匪的站位。
李得保盯着那张侧脸轮廓，眼皮跳了跳：“这人……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