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听到了吗!他们答应了!”
张大彪的笑声回荡在大厅里,身后小弟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彪哥牛逼!条子还是得听咱们的!”
“老大要出来了!赢定了!”
劫匪们明显放松下来,兴高采烈地讨论拿到车后去哪快活,仿佛胜利已在囊中。
人质们虽然恐惧未消,但听到妥协的消息,眼底也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唯独孙胜,心头咯噔一沉。
他冷眼看着那群欢呼的劫匪,脑子飞快运转。
赢了?
不,这才是要命的关头。
孙胜太清楚了,以这帮亡命徒的狠辣,绝不可能带上三十多号拖油瓶跑路。
等他们老大“黑佛”一来,完成了交接,为了不留线索和活口,这帮人铁定会……把人质全宰了。
所谓的妥协,不过是让“可能被杀”变成了“一定会被杀”。
不过是个死缓罢了。
坐等毙命?这从来不是孙胜的选择。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极其轻微地一震。
孙胜心头猛跳。
他借着挪动蹲姿的机会,用身体挡住旁人视线,悄然摸出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是孙胜吗?】
简单的四个字,让孙胜瞳孔骤缩。
警校档案?难道是……
他立即用最快速度,单手回了一个字:
【是。】
短信几乎是秒回。
【我是李得保。看过你档案。外面情况被动,现在需要你配合。】
果然是局长!
孙胜的心跳得擂鼓一样,不是怕,是激动。被动?里面才是真正的绝境!
他再次回复:
【怎么配合?】
【按约定押黑佛过来。等劫匪注意力全在交接上时,我们会切断银行所有电源。】
【断电前三秒,你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尽量骚扰他们,打乱阵型。】
【我们趁机强攻,有把握吗?】
盯着屏幕上的字,孙胜的呼吸急促起来。
赌命!
输了自己这“内鬼”第一个完蛋。
可不赌?同样是死路一条。
孙胜扫了一眼还在叫嚣的张大彪,又看了看周围人质脸上绝望中夹杂着一丝期盼的神情。
他想起了自己那“下下签”的臭手气。
也许,这倒霉劲儿并不是让他走背运,而是注定要把他送到这最该出现的地方。
孙胜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回了两个字:
【干了。】
……
银行外,李得保看着手机上干净利落的回复,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计划听上去疯狂透顶,但他信这个总出人意料的年轻人。
“局长!黑佛押送过来了!”警员报告。
果然,一辆重型囚车在无数摄像头追逐下,缓缓驶入警戒区。
记者们再次炸开锅。
“老天!真是黑佛!”
“江城警队服软了!今天是警界的耻辱日!”
“李局长,这么做对得起牺牲的同事吗?”
刻薄的质问又起,李得保却充耳不闻。
他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定银行大门。
囚车门开,两名“狱警”押着一个魁梧壮硕、头戴黑套的囚犯下车。
江城地下皇帝,杀人如麻的悍匪——黑佛。
“带过去。”李得保声音冰冷。
“狱警”押着黑佛,一步步朝银行挪动。
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银行内,张大彪一伙看见老大真被带来,狂喜地涌向门口。
“快!准备接应老大!”
这一刻,他们的注意力被门外的黑佛牢牢吸住。
就是现在!
人堆里的孙胜,眼神陡然如刀。
他瞥见几米外,两个背对他的劫匪守着个饮水机,那饮水机的插头,正连着一个墙角的旧插排。
孙胜深吸一口气,肩膀猛地“不小心”撞向旁边一个中年男人。
“哎哟!”
那男人一个趔趄,本能地伸手去扶旁边人。
牵一发而动全身。
小小的触碰,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人群一阵骚动,一个离饮水机最近的女人被推搡着撞上机子。
哗啦!
桶装水轰然倾覆,水流喷溅着浇湿了那个旧插排!
“滋啦——!”
刺眼的电火花猛然爆开,带着巨响!
守在那边的两个劫匪被电得浑身抽搐,惨叫着倒地,枪也脱了手。
整个大厅的灯光在短路下疯狂闪烁!
变故突生,劫匪们全懵了!
“他妈的怎么回事!”张大彪惊怒回头。
就在他回头的刹那。
闪烁的灯光下,他看到那个引发混乱的年轻人,竟冲他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李得保透过狙击镜,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团爆开的电火花。
他猛地抓起对讲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怒吼:
“动手!”
两个字,如同死刑宣判!
啪!
整个街区电源瞬间中断,世界陷入黑暗。
紧接着。
轰!轰!
两颗震撼弹破窗而入,在银行大厅内炸开,强光刺眼,巨响撕裂耳膜!
所有劫匪在这白光巨响中,彻底陷入了感官空白。
“砰!”
银行大门被装甲车悍然撞开!
十多名头戴夜视仪、如同暗夜死神般的特警队员,闪电般突入!
与此同时,押送黑佛的两名“狱警”一把扯掉帽子,露出特警的冷峻面孔。
他们将黑佛死死按倒在地,拔枪指向门口呆若木鸡的张大彪等人。
“放下武器!”
“不许动!”
黑暗里,特警队员夜视仪上的微小红点,如同地狱凝视,精准锁定每一个劫匪的眉心。
枪声、怒吼、惨叫霎时混作一团。
这是一场碾压般的突袭。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劫匪,在训练有素的强攻下,脆弱如纸。
不到三十秒,一切结束。
备用电源启动,灯光亮起。
张大彪和他所有手下,都已被钢铐死死锁住,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脸上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不明白,天堂怎会在一秒钟里崩解成地狱。
他下意识地,目光如野兽般在人群中扫视。
最后,停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在所有人仍惊魂未定之时,孙胜已经站起身,随手掸了掸溅上水渍的裤脚,伸手扶起身边那位吓得几乎瘫软的中年女士。
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寻常,仿佛刚才经历的不是生死搏杀,而只是一场……稍微吵了点儿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