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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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几乎找遍了北城大学的角落,终于在这一隅,看到了我的世界。

——苏宴日记】

转眼间,就到了惊动人心的时刻。

苏宴高考出分的那天,林瑶还在上课,她那一天都心不在焉的,人在学校里打听不到一点外面的消息。

终于……

林瑶在放学铃响的那一刻冲出了教室。

越宁初都被这架势吓到了,问蒋西恒,“林瑶这是……中邪了?”

她平常放学可是最不慌的那个,恨不得全校最后一个走。

蒋西恒收拾着东西,“应该是中了,第一次见她放学这么积极。”

“……”

……

林瑶一口气上了楼,敲响了苏宴家的房门。

是苏宴开的门,他见到是她,就把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林瑶满头大汗,身子微曲着,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干什么呢这么急?”苏宴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纸,抽出一张递给她。

但是林瑶来不及擦汗,手抓住他的手腕,问他:“怎么样?能上北城大学么?”

苏宴拿纸巾的手停了一下,抬头给她擦汗,无奈地说:“还以为什么事呢让你这么急,排名被屏蔽了,北城大学应该是稳了。”

林瑶瞳孔微张,紧张的脸上此刻终于露出来了笑容,高兴地抱住他,“啊啊啊阿宴,你太棒了!”

苏宴也没想到她会直接抱上来,鼻息间都是女孩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林瑶松开他,眼睛亮亮的,“那你要选什么专业?”

“还没想好,看我妈吧。她想让我学金融。”

林瑶顿了顿,笑容一点点收敛了下去,随后,她敲了自己家的门,发现没关后直接推了门进去,喊道:“妈妈,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林瑶听到袁梦的回应才把肩上的背包放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有时间么?”

苏宴愣了一下,没明白。

林瑶笑着拉着他的手,语气里是不容拒绝,“没时间也要跟我走。”

林瑶带着苏宴拦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之后苏宴才后知后觉。

“不会要把我卖了吧?”苏宴靠在座椅上,两腿张开,手搭在腿上,身上穿着白T黑裤,脖子上戴着银色的项链,整个人与刚毕业时有些不同。

“谁要你?”

苏宴语塞,只淡淡地笑了笑。

两人来到了海边,下了车还走了十分钟的路。

带着淡淡的盐味的海风拍打在脸上,蔚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与碧绿色的海水相映成趣。

林瑶张开双臂,白色的连衣裙被海风吹得起伏,头发被吹地凌乱,她也毫不在乎。

苏宴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肆意地拥抱着这一方天地。

“阿宴。”

林瑶回头。

裙摆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她抬手,用手上的粉色的皮筋随意地把头发扎住,明媚的笑容一点点地显现在苏宴的面前。

“感受到了吗?是自由。”

苏宴一顿,他的眼睛仿佛是沾了水的墨,眼底的情绪一点点地将他的理智侵蚀。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淡淡的,有些低哑。

林瑶一笑,“我想说,阿宴,你本来就是自由的,无论这个世界如何,无论外界的声音如何,你本该是自由的,像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像雄鹰遨十万天际。”

林瑶上前,小白鞋的鞋尖对上他的,耳边只有海风呼哧呼哧的呼啸,和她那不为人知的心跳。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劝你,但是我这个人很自私,我想让你顺己之所爱,去看更广阔的天地,我又想让你登高台、摘清月,抖落一身的灰与嘈杂,我更想让你此后都安虞顺遂,一生幸运。”

“阿宴,这是我的告白。”

苏宴只觉得这一方天地间只他们二人,耳边都是少女轻柔的声音,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味,她在祝福他,亦在向他告白。

“林瑶。”

也许他应该勇敢些,再勇敢些。

他伸手,摘下了她头发上的粉色的皮筋,戴在了手腕上,白皙的手腕多了一点粉色的点缀,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违和。

“如果我们未来还能相见,这个皮筋就还给你。”

然后,让我告白。

这是他相守了一年的秘密,这个时候让它窥见天光。

沟渠里的明月本来就在广阔的天地间,是他让这天地禁锢在这阴暗的角落,他从未试图踏出过这片阴影,却一直梦想着见一见那天光,可当他跨过去时,发现,这天光他早就看过了,而且一直在他的身边。

女孩的头发散了下来,一双桃花眼含了情,此时是空前的欢喜。

“我一定会去见你,你一定要等我。”

“好,我答应你。”

少年时的约定像一场梦,等待的过程并没有过多的感情,而在某个时刻梦醒,那时候便是无尽的思念和牵挂。

……

高考放榜的那天,林瑶早早地就拉着苏宴去了学校门口,高兴地给他指着他的名字。

第一,715分。

这个分数在整个海城市排到了第二。

北城大学更是绰绰有余。

苏宴任她拉着自己,看着她的笑容,自己也跟着高兴。

“要走吗?”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太阳却越来越烈,苏宴拿手给她挡了挡太阳,轻声问她。

林瑶的额头上也出了一层汗,头发也有些沾在脸上,她想着,她此刻应该丑爆了,所以争着要去有空调的地方吃饭。

两人来到了一家面馆,进入空调房的那一刻,林瑶觉得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苏宴察觉到她的神情,“这么热还看那么久。”

林瑶看了看,点了份面,“我都想看看不行啊。”

苏宴跟老板说要了一份与林瑶一样的,两人就面对面坐了下来。

林瑶:“乔屿的成绩那么好,考了702分。”

苏宴挑了下眉,漫不经心地说:“她的成绩不是一直都很好,只不过。”

苏宴顿了下,“没我好而已。”

林瑶双手捧着脸,看向他,“这么自恋呢。”

“考这么高不就是为了装一把大的?”

林瑶对于这句话表示赞同,“我以为贺瑾川的成绩挺差的,没想到他这次竟然考了680分。”

苏宴笑了下,“他平时有些不着调。”

林瑶:“那他和乔屿呢,怎么样了。”

苏宴:“吹了。”

林瑶一脸失望地啊了一声,“为什么?”

苏宴耸了耸肩,“听说是乔屿家里面要她去北城大学学金融。”

“她也学金融?那你呢。”

林瑶有些伤心,“我那天念的诗你都白听了。”

苏宴顶了顶后腮,弯了弯眼睛,“没,听着呢。”

“林瑶。”

苏宴看向她,眼睛里有着不为人知的克制。

林瑶依旧捧着脸,听到他叫自己,从刚才的走神中回来,有些呆萌地应了一声。

“我要走了,在通知书下来之后。”

林瑶整个人可见地僵硬,手臂酸胀难耐,她靠在椅背上,甩了甩手,装作不以为然地说了句,“走就走呗。”

声音又越来越小,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走了就别回来了。”

……

林瑶想过离别,她幻想了离别时的一百种情形,可连她都没想过,原来真正的离别,是悄无声息的。

苏宴走的那天,是凌晨。

赶了凌晨的飞机。

他没有跟她说一句。

第二天从袁梦的口中得知时,她有愤怒、怨怼,更有无奈和释怀。

就算他告诉自己走了又怎样呢,她又能真的做到笑着跟他告别吗?

在之后的一次偶然的机会,林瑶才得知,苏宴还是学了金融。

她便知道,这一切,就不是他想如何便如何的。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2017年6月8日下午五点。

属于林瑶的毕业季终于来到,只不过当初做约定的人失了约。

不过她也觉着好像也没那么想他。

这两年的高负荷学习让她来不及想其他,因为顾好自己就已经是万事大吉。

她也走着属于她的路,也没有因为他而偏离她本来的轨道一分。

……

2017年9月。

北城大学的迎新让林瑶受恐若惊。

因为学长学姐真的过于热情。

学长给她推着行李箱,带着她朝着女生公寓走去。

“学妹,你是什么专业的。”

林瑶穿着连衣裙,头发披肩,“数学。”

“哦吼,厉害啊,学妹是海城的?”

林瑶点点头,“学长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这一届有两个数学鬼才,也是海城的。”

“……”

林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下了楼,打算买一些日常用品。

北城大学的食堂多,超市也多,小吃街更多。

她漫无目的地在超市里闲逛,看到什么想要就直接拿。

“林瑶。”

林瑶拿薯片的手顿了一下,瞳孔放大,整个人可见的僵硬。

心跳已经先一步认出他。

是苏宴。

苏宴戴着棒球帽,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和黑色的工装裤,在人群中甚是出众。

他变了一些,褪去了少年气,等他站在自己面前时,高大的身体几乎是将林瑶圈在怀里,这样的他,倒让林瑶有些不认识。

“老远就觉着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林瑶的心跳漏了一拍,暗暗呼了一口气,笑着看他,“阿宴。”

苏宴微微点点头,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购物篮,“今天才来到海城?”

林瑶别了别头发,有些拘束,“嗯,今天要报道。”

“我听说了你的成绩,716分,真的很厉害。”

林瑶怔了下,“你为什么会知道?”

苏宴没应,只笑笑,岔开话题,“想吃什么?”

苏宴又给她塞了两包薯片,林瑶抿了抿嘴,手指指了指一旁冰柜的酸奶,“那个。”

“……”

要付钱的时候,苏宴也率先直接给她付了,林瑶跟在他身后一直没出声。

可能是察觉到了女孩的拘束,他的话也更多点。

“要不要我带你逛逛?北城大学挺大的。”

林瑶点点头,忽的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一点粉红,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剧烈地抨击她的心脏。

察觉到女孩的目光,苏宴像得逞一般,把手腕直接露了出来。

“怎么了?”

林瑶眼皮一跳,她只觉得面前的人就是年龄大了点,心性还是当年。

“没什么,觉得你好幼稚。”

苏宴把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幼稚什么?再幼稚也比你大。”

头上忽来的阴影隔绝了外界的烈阳,她有些措不及防,扶着帽子问他,“你干嘛?”

“给你带,太阳那么大再晒黑了怎么办。”

林瑶愣了一下,赞同地点点头。

她对于形象管理还是挺在意的。

苏宴见她这样子,笑着嘟囔了一句,“娇气。”

林瑶听到了,但看在他给了帽子的份上,就没有还嘴。

“这些是教学楼,ABCDE栋,平常上课一般都在这里,这是实验楼……”

林瑶对于苏宴的话没有听进去一点,反而更在意过路的人的窃窃私语。

不知道是不是苏宴太过于瞩目,引来了不少回头率,更有甚者,拿出来了手机拍照。

林瑶掀了掀眼皮,看向他。

棱角分明,下巴瘦削,鼻梁高挺,眉眼深邃,本应该是凌厉的长相,偏偏生了一副桃花眼,把他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了一个度。

林瑶把帽子摘下来,拽了拽苏宴的衣摆。

苏宴察觉到女孩的动作,低下头看她。

“你低一点。”

苏宴不知道她要干嘛,但是她说的还是照做。

身子微曲,堪堪与她平视。

面前忽然放大的脸让林瑶的心脏漏了一拍,但还是淡定地把帽子一把扣在了他的头上。

苏宴被这动作逗笑,扶正了帽子,问她,“怎么不戴了?”

林瑶双手环于胸前,还是那副傲娇的样子,“不想戴了,我觉得晒晒太阳有利于长高。”

苏宴看了看头顶的烈阳,又看了看到自己肩膀的林瑶,似乎有些赞同她的话,“长高做什么,这不是挺好的。”

林瑶本来就是随便胡诌的一句话,也没想到他会这般回答,只好作势往前走,因为她能感受到旁边人的注视。

“我就要长高。”

“……”

“要加个微信吗?我加你。”

林瑶顿了下,拿出手机递到他面前。

整整两年,林瑶没有苏宴的一点消息,仅有的一点认知还是袁梦和沐小蕊煲电话粥听到的,但少之又少。

而此刻,他就离自己这般近。

林瑶看着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布偶猫。

而名字是,Freed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