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雨夜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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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门锁的咔嚓声,房门被打开,这是一间最简陋的“标准间”。两张单人床,没有客厅,但却有独立的卫生间。

杜冷丁把小圆圆轻轻放在了床上,然后便转身去了卫生间。

这里的床单很白,床也还算软,虽然被子有点硬,但对于小圆圆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奢华的床了,因为她家里的床都是很硬很硬的。

卫生间里的杜冷丁心里正担忧着师父的安危,他拿起手机给师父打电话,前两个电话都打通了,但是没人接,当打到第三个电话的时候电话被接了,可师父并没有和杜冷丁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

杜冷丁仔细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得出来,师父在和对面的人聊天,看来师父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杜冷丁知道那些人没有为难他。

几十秒后,师父挂断了电话。全程师父都没有说话,也许是不方便说话,但是师父所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让杜冷丁不要为他担心……

卫生间外的单人床上,小圆圆静静地等待着杜冷丁。

她知道杜冷丁是在给那个大伯打电话,她也知道这么久杜冷丁都没出来可能意味着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她也很想知道大伯怎么样了,但是小圆圆不敢去询问杜冷丁。

小圆圆害怕了,她怕那位戴帽子的大伯回不来。如果是因为她导致大伯遇到了危险,那她该怎么办?

她那幼小而又苍白无力的愧疚甚至都不敢流露出来,因为小圆圆知道她对此无能为力,她没有可以左右任何事态的能力,就连她自己的命她说的都不算,即便——那只是条被父亲拿来当赌资的命。

不仅如此,小圆圆还害怕杜冷丁会因为大伯真的出了什么不好的事而迁怒于她,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她又会被如何处置呢?是挨揍?还是被再次卖掉?又或者是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安静的房间里一瞬间乱七八糟的思绪在小圆圆的脑海里乱窜,却不能形成个具体的答案出来。

她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那扇卫生间的门,再一次地祈祷着……

持续的饥饿、冰冷的雨、漫长的夜以及胡乱的思绪早已经透支了这个小小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

不知不觉中,小圆圆在她那卑微的期盼里渐渐睡去了。

等到杜冷丁从卫生间重新出来的时候,小圆圆已经睡得很香了,她娇小的躯体抱着被子,保持着一个侧卧的姿势睡去,大半个身子还都露在了被子的外面。

杜冷丁看到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的小圆圆,又联想到那连衣裙已经被雨水湿透,他觉得放任小圆圆这样睡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杜冷丁想尝试帮小圆圆把衣服脱下来。

不曾想,杜冷丁刚拨弄被子就把小圆圆吵醒了。

小圆圆从睡梦中被拨动惊醒,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她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本能地向后躲闪着,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的惶恐。

杜冷丁发现小圆圆醒了之后也显得有些惊慌,甚至这种惊慌的程度已经超过了眼前的小圆圆。不过也只是片刻,杜冷丁就又重新冷静了下来。

“你的衣服湿透了,这样睡会生病的。”他的语气平和且温柔,说完还看了眼窗户,那个方向,雨水仍然孜孜不倦地冲刷着玻璃。

杜冷丁没有想解释太多,在他看来,眼前的小圆圆可能满打满算也就十岁的样子。自己也完全没有必要对一个可能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解释太多,不然呢。

“我自己来。”小圆圆用过被子把自己挡住,蜕了连衣裙,放在了床上,此时被子内侧的小圆圆只剩下一个小背心和小内内。杜冷丁则是把她脱下的连衣裙串上了晾衣架,然后挂在窗户前晾着了。

挂好衣服的杜冷丁直接在另一张单人床上躺下,他拿出手机,看着刚才的通话记录。脑海中思索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并一遍一遍地复盘着师父说的话,还有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被拨弄醒来的小圆圆,却是眨巴着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只见她紧紧地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那小脸蛋上,一双犹如深邃夜空般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凝视着杜冷丁。

其实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缘由,毕竟这间屋子内仅有他们两个人,因此她别无选择,唯有将目光投向眼前的杜冷丁。

对于小圆圆而言,今天晚上发生了好多事情。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能好好地静下心来,仔细观瞧面前的这个男人。

杜冷丁中等身材,些许的偏瘦。喉结和锁骨都很明显,头发则是不长不短,发梢下剑羽般的眉毛应和着漆黑的双眸,眉眼中透出丝丝的英气,那是一双会写诗的眼眸,摄人心魄。

也是在这个瞬间,小圆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杜冷丁的眼镜已经消失不见。

房间本就不大,所以两张单人床的距离也很近。

小圆圆可以清楚地看到杜冷丁的表情,她能看清杜冷丁心事重重的样子,那张脸上写满了焦虑,小圆圆猜测他还是在担心那个大伯的安危……

不多时,杜冷丁放下了手中的手机,转头看向小圆圆,杜冷丁这才发现,小圆圆此时也正在看着他。

只不过杜冷丁看到的仅仅是小圆圆的一个脑袋而已,因为小圆圆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像个粽子,露在外面的脑袋又像极了粽子上的枣子,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喜感,不禁让人想笑。

杜冷丁露出了一个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小,却极富有亲和力。

见到杜冷丁笑了,小圆圆竟然也不自觉地笑了一下,虽然那只是很短暂的一个笑容。

看来无论这个世界多么的破败不堪,也没能彻底抹杀一个孩子微笑的权力。

看着眼前把自己装扮得很像粽子的小圆圆,杜冷丁想到了一个很寻常的现实问题,于是他轻声问小圆圆……

“饿不饿?”

饿不饿?!简单的三个字,杜冷丁问得泰然,小圆圆却是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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