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母亲离开了父亲和秦小雨。
父亲带着秦小雨和继母与义兄苏启，重组了家庭。
虽然家庭重组了，但秦小雨早已变得沉默内向。
她经常被男生欺负。
“简直就和人偶一样，你真的是人类吗？”
“听说你被妈妈抛弃了？哈哈……”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跟草……”
这种话。
那个年纪——八九岁的孩子会毫无恶意地以攻击他人为乐。
就连宣传母爱的儿歌也显得刺耳。
对于孩子们来说，欺负秦小雨就和踩踏地上的虫子，以此来寻求乐趣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施暴者是没有恶意的。
但作为被害者，那时也只是小孩子的秦小雨无法考虑施暴者的心理与年龄，会把那些话语全部当成一回事。
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
当时的秦小雨会因为男生们的戏言感到伤心。
但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表现出来会使得他们更加起劲。
于是，秦小雨尽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然而，无所谓的态度并不能让他们的攻击停止，反而会因为觉得“反正她也不在乎”而更加心安理得。
偶然看到那副光景的苏启，在小孩子特有的那种无邪的正义感驱使下，狠揍了那几个戏弄秦小雨的男生。
推搡与口角升级为了打架。
结果自然不必多说，寡不敌众的苏启输了。
但他打得很凶。
非常凶。
凶到差点被退学。
凶到那几个施暴者不敢上学或转学。
凶到自己的脸上是都是淤青……
虽然苏启打输了，但那天以后就没有男生来欺负秦小雨了。
那一架打完，秦小雨曾经问过苏启，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我是你的哥哥。”
得到的回应，只有这样一句话，以及理所当然的表情。
那时两个家庭才组合没多久，两个孩子还处于生疏的抵触阶段，同桌共餐都不自在。
但打完那一架后，这个重组的家庭终于让秦小雨有了归宿感。
三个月后。
秦小雨偷偷去见了亲生母亲，因此被父亲训斥。
她极度伤心时，苏启带她去了搭车需要耗费两个多小时的主题乐园。
用上了他积攒的所有压岁钱。
秦小雨拼命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问他为什么要为自己做这些。
得到的回答依旧那句话。
“因为我是你的哥哥。”
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需要理由。
——难不成，哥哥对我有好感？
秦小雨不由自主得联想到那方面的事情。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围的朋友经常聊起恋爱的话题。
对这些事情了解的越多，秦小雨的那个想法就越来越强。
她将其转变为了确信。
越是那么想，越是想着哥哥的事情，就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先动情的不是哥哥，而是自己。
秦小雨认识到这个事实时，是在高一。
那时，苏启高二。
在放学的路上，秦小雨看到哥哥和陌生的学姐亲切得交谈。
对于哥哥，秦小雨比谁都要了解。
因此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苏启喜欢那位学姐。
那个预感理所应当得变成了现实。
两人在一次元旦晚会后告白，开始了交往。
一切都水到渠成。
而拼命升入同一所重点高中，每天在同一个餐桌上吃饭的秦小雨，仿佛根本没有被苏启注意到。
——也许就是因为一直待在一起才没有被注意到。
——我真的被当做了“妹妹”，而非异性。
抱着有些生气的想法，秦小雨参加了苏启的升学宴。
——或许分别一年，再见面时会不一样？
带着能称之为“卑微”的念头，秦小雨度过了哥哥不在身边的一年。
直到——
得知哥哥分手的消息。
“机会”这个词在脑海冒出的瞬间，秦小雨理解了自身的卑鄙。
卑鄙。
十分卑鄙。
因为视频那头的哥哥哪怕装作不在乎，但真实想法无法瞒过她。
即便如此，安慰哥哥的同时，内心却止不住得冒出另一种情绪……
秦小雨其实一直都不是一个好孩子。
她是会为了得到父母或哥哥的表扬，而刻意装乖的女孩。
自私而普通的女孩。
●
2022年9月7日。
大一军训下午六点结束。
秦小雨完成今日军训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但在看到阳台的苏启时，她仿佛立刻恢复了一些活力。
下午六点，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
微风不热。
苏启坐在阳台上透风，不由自主得仰望夜空。
既不是装模作样，也不是附庸风雅，更不是要找某一颗星星。
而且以这边的地理位置来说，根本看不到漂亮的星星。
农村的星空更为美丽。
但在城市中，地面的灯火使得点缀在夜空上闪耀着的星星暗淡了许多。
即便如此，苏启还是喜欢被人造光明侵蚀的璀璨夜空。
“哥哥，我回来啦！瞧我带回来了什么？铛铛铛——凉菜与米饭的豪华套餐。”
苏启回过头，便看到秦小雨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饭盒，皱眉道：
“唉，前不久我还让你不要挑食的。”
“我已经很注意了啦！”
“买东西的时候尽量少买碳水化合物，多买一些蔬菜。”
“哥哥在这方面总是啰里啰嗦的，好啦！快一起吃吧！军训饿死我了，这可是本小姐跑远路买的，快尝尝。”
在秦小雨的催促下，两人坐在阳台的小木桌上吃凉菜。
原本苏启打算下厨的，但既然秦小雨已经携带了晚餐，那今天就休息一下。
“哥哥刚刚是在看星星吗？唔……应该是在附庸风雅吧？”
“我只是乘凉。话说，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喜欢惺惺作态的人吗？”
“是的哦。我记得哥哥很喜欢在这种时候故作风雅呢~”
秦小雨脸上露出恶作剧般得笑容，继续说道：
“就像是‘哪怕不依靠星辰，大地上聚集的光芒亦能驱散黑暗’之类中二的话语。啊……那时看迪迦奥特曼最后一集时的感悟呢~”
“……”
苏启顿时有些尴尬，有一种黑历史被挖掘的羞耻感。
而且以他对秦小雨的了解，一旦聊起这方面的话题就会没完没了。
为了避免发展为兄妹二人互相揭露糗事的恐怖游戏，苏启站起身，道：
“……咳咳，我还有PPT要做，先回房间了。你早点睡，晚上少玩手机。”
看着苏启逃似的背影，秦小雨低语道：
“但我非常喜欢那样幼稚的哥哥哦……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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