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密约反噬·外交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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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州兵工厂的烟囱在暮春的细雨中吐着灰雾,青砖围墙上爬满了新发的爬山虎。林骁站在挂着第五车间铁牌的屋檐下,军装下摆沾着从彭城赶路时溅上的泥点。三天前接到郑式骑急电时,他刚在彭城要塞处理完飞艇残骸,这会儿鼻腔里仿佛还残留着航空燃油的焦糊味。

督办,档案室钥匙。李茂才佝偻着背递来铜钥匙串——他现在被郑式骑临时委任为总办,镜片后的眼睛瞟向车间深处。两个穿灰布衫的技工正抬着木箱往蒸汽起重机下挪,箱角渗出黑乎乎的油渍在青石板上拖出蝌蚪状的痕迹。

林骁接过钥匙时故意碰翻桌上的茶碗,褐色的茶水顺着桌沿滴在李茂才的千层底布鞋上。总办慌忙掏出手帕擦拭,露出马甲口袋里半截镀金怀表链——这细节让林骁想起克劳斯·穆勒那台爆过三次镜头的莱卡相机。

档案室的铁门推开时带起股霉味,林骁进门,看到成摞的牛皮纸档案堆在松木架上,像极了老家粮仓里风干的腊肉。朱珠蹲在门口用蛛丝编手链玩,红绳在她葱白似的指间穿梭:当家的,西南角第三排架子有耗子啃过的纸屑。她说话时腕间的银铃铛轻响,惊飞了梁上筑巢的燕子。

林骁踮脚抽出那本《民国八年军械购置录》,封皮上的火漆印缺了半块。翻到第七十三页时,夹层的蜡纸突然滑落,日文片假名混着德文花体字刺痛了他的眼睛——这正是坂西公馆与汉斯国合谋的坊子煤矿密约,在我们的土地上,列强约定进行资源掠夺如何分配的条款。

车间突然传来蒸汽阀门的嘶鸣,李茂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踢踏作响。朱珠的蛛丝瞬间缠住门把手,将总办哎哟的惊呼挡在门外。林骁摸出怀表计算卫队到达时间,表面凝结的水汽模糊了罗马数字。

督办!德国造的七九步枪还在调试...李茂才的喊话被蛛网闷成含糊的呜咽。朱珠踮脚凑近密约文件,发梢扫过林骁脖颈:这倭文写的是不是每月供煤两千吨?

车间顶棚的玻璃天窗投下雨丝折射的微光,在文件上切割出细密的网格。林骁听见蒸汽起重机吊钩的吱呀声越来越近,突然按住朱珠手腕:让耗子再啃深些。蛛丝应声钻进文件边缘,模仿出啮齿类动物的齿痕。

当卫队踹开档案室大门时,李茂才正瘫坐在水渍里揉着被蛛网勒红的脖子。林骁抖落着残缺的文件厉声呵斥:总办连防鼠工作都做不好?两个亲兵立刻架起浑身发抖的李茂才,他马甲里藏的怀表滑落在地,表面刻着三井洋行的樱花徽记。

朱珠弯腰拾怀表的动作像在摘花,蛛丝悄然缠住表链暗扣。表盖内侧的微型胶卷露出半截时,车间突然响起刺耳的汽笛——那是午休铃,也是动手的信号。

兵工厂食堂飘出熬白菜的寡淡气味,穿粗布工装的技工们蹲在屋檐下啃窝头。林骁站在水塔顶上俯瞰全局,湿漉漉的瓦片在他军靴下咯吱作响。朱珠的蛛丝在塔楼栏杆间织成张吊床,随着春风轻轻摇晃。

化料间的盐酸罐。林骁用望远镜锁定西侧红砖房,玻璃窗后的陶罐阵列像等待检阅的士兵。朱珠吐出团蛛丝粘在塔楼外壁,荡秋千似的滑向地面,月白衫子在灰扑扑的厂区里格外扎眼。

化料间看守是个缺了门牙的老头,正就着花生米喝散装白酒。朱珠腕间的银铃铛叮当一响,老头顿时趴在桌上打起呼噜。她指尖轻弹,蛛丝粘住门闩缓缓拉开,陈年化学试剂的酸味扑面而来。

密约文件平铺在操作台上时,朱珠从鬓角拔下银簪蘸取盐酸。液体滴落的瞬间,蛛丝闪电般缠住陶罐支架,让倾倒的液体恰好覆盖关键段落。纸张焦糊的边缘卷曲起来,像被火舌舔舐过的蝴蝶翅膀。

督办!三号熔炉...技术员王阿贵的惊呼卡在喉咙里——他撞见朱珠时,姑娘正用蛛丝缠着抹布擦拭溅出的酸液。林骁从背后按住技术员肩膀:李总办没教过你们进化料间要戴护具?

王阿贵盯着文件残片上伪造的鼠咬痕迹,喉结上下滚动:这...这是民国七年的采购单?他弯腰时工作服口袋里掉出本《德华字典》,书页间夹着张胶澳明信片。林骁用鞋尖把字典踢到墙角,瞥见邮戳日期是去年樱花节。

技术科办公室的电话铃突然炸响,郑式骑的粗嗓门震得听筒发抖:林督办!汉斯国领事馆来函询问...林骁把听筒拿远半尺,顺手将密约残片塞进电报机纸槽。朱珠的蛛丝从通风口钻进来,粘住窗台上正在结网的蜘蛛。

当克劳斯·穆勒带着海关稽查队冲进兵工厂时,朱珠正在档案室修补被酸液腐蚀的地板。德国人锃亮的皮靴踩在蛛丝仿造的鼠洞上,莱卡相机镜头对准文件残片:林先生,这份合同似乎

总办疏于防鼠,我已经处罚过了。林骁抬脚碾碎只路过的潮虫,汁液在青砖上晕开墨点似的污渍。克劳斯弯腰捡拾纸屑时,朱珠的蛛丝悄悄缠住他西装后摆,将人拽得踉跄撞上档案架。纷纷扬扬落下的灰烬中,李茂才私藏的卷烟票撒了满地。

煤油灯在总办室投下摇晃的光晕,李茂才的茶色眼镜片反着冷光。林骁用钢笔尖挑开《事故报告书》火漆,墨水瓶里的蓝黑墨水泛着油花。朱珠蜷在沙发里用蛛丝编中国结,银铃铛的响动惊醒了窗外打盹的夜枭。

热力管道年久失修...林骁念着报告书抬头,钢笔在盐酸罐支架锈蚀处画圈。李茂才的怀表在桌面上哒哒走动,表盘玻璃裂出的细纹像蛛网。朱珠突然起身添茶,壶嘴倾斜的角度让水流恰好冲散未干的墨迹。

当郑式骑的嘉奖电报送到时,兵工厂后墙的爬山虎已经爬满了半个烟囱。林骁站在蒸汽起重机下签收文件,雨水把钢笔字迹晕成蓝灰色的云团。朱珠突然扯他袖口,蛛丝指向煤堆里半截烧焦的信纸——汉斯国顾问将于六月...后面的字迹化成了炭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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