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黑暗,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还有脚下那令人牙酸的、不知是骨头还是烂肉的触感——
这就是楚风睁眼后的全部感受。
“啧,这穿越服务...差评!连新手村都没有,直接空投屠宰场?”
他嘟囔着,声音在死寂的深渊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点
欢快?
仿佛不是置身于苍梧大陆十大绝地之首、尸骨盈野魔物横行的“葬魔渊”,而是在逛某个主题乐园的鬼屋。
记忆碎片涌来,带着原主临死前的怨毒与绝望:
一个被同门师兄陷害、推下这无底魔渊等死的可怜虫。
葬魔渊,元婴大佬进来都得脱层皮的绝凶之地。
“嘎吱...嘎吱...”
压抑的狞笑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如同附骨之疽,从前方粘稠的黑暗中传来。
“嘿嘿,又来个新鲜的!哥几个今天运气不错!”
三个穿着破烂皮甲、浑身散发着腐臭和浓烈煞气的汉子钻了出来,像三条从尸堆里爬出的鬣狗。
为首那个独眼龙,手里锈迹斑斑的砍刀还滴着暗红粘稠的血,显然刚“处理”完上一个猎物。
他们贪婪的目光锁定了楚风,如同在看砧板上还在蹦跶的鲜肉。
“小子,识相点!”
独眼龙舔了舔刀刃上的血,黄牙呲着,腥臭的口水几乎喷到楚风脸上:
“自己把值钱玩意儿,还有这身细皮嫩肉给爷献上来!爷爷们心情好,给你个痛快!不然...”
他故意顿了顿,刀尖在虚空中比划着:
“爷让你尝尝什么叫凌迟三千六百刀,活着看你自己的心肝被下酒!”
威胁的台词老套,但配合这地狱般的环境和他们身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足以让任何初入此地的菜鸟肝胆俱裂。
楚风没说话。
他甚至没看那明晃晃的刀尖。
他只是歪着头,用一种看新奇物种的眼神,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独眼龙三人。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天真的好奇,仿佛在观赏三条会说话的、特别丑陋的蛆虫。
“不然?”
楚风终于开口了,嘴角一点点咧开,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最终形成一个几乎要撕裂脸颊的、癫狂到诡异的笑容,露出森森白牙,在昏暗中闪着寒光:
“不然你们能怎样?把我做成...灯笼?”
独眼龙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这小子
不对劲!
正常人听到“凌迟”、“下酒”早该吓得尿裤子或者跪地求饶了!
他怎么还在笑?
还笑得这么...
渗人?!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独眼龙的脊椎骨窜了上来,比这葬魔渊的阴风还冷。
他猛地甩头,把这荒谬的感觉压下去,怒火瞬间被点燃——
被一个猎物用看蛆虫的眼神看着,简直是奇耻大辱!
“找死!!”
独眼龙暴吼一声,凶性彻底压过了那丝不安。
三人如同配合默契的恶狼,同时暴起!
三道裹挟着腥风的刀光,撕裂黑暗,带着必杀的狠厉,从三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劈向楚风周身要害!
刀锋破空,发出呜呜的鬼啸!
就在刀光及体的刹那——
楚风动了。
不是狼狈躲闪,不是格挡招架,而是...
原地,轻飘飘地,转了个圈!
同时,荒诞刺耳、跑调跑到九霄云外的歌声,突兀地在这尸山血海的地狱里,嘹亮地响了起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哟~嘿!”
调子七扭八歪,荒腔走板,每一个音符都像是用钝刀子刮着骨头,比深渊里的鬼哭还要瘆人十倍!
就在这魔音灌耳的瞬间,楚风的身体以一种人类绝不可能做到的、近乎软骨动物般的角度,诡异地扭曲了一下!
唰!唰!唰!
三道凌厉的刀锋,贴着他的破烂衣角、擦着他的头皮、险之又险地划了过去!
斩了个寂寞!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哟~嘿!”
歌声未停,带着一种令人抓狂的欢快。
楚风扭曲的身体顺势一旋,右手快如鬼魅闪电,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左侧那个喽啰持刀的手腕!
“呃?”
那喽啰只觉得手腕一紧,如同被烧红的铁钳死死箍住,剧痛传来,刚想惨叫——
咔嚓!!!
令人头皮炸裂、牙根发酸的骨裂声,清脆地爆开!
比歌声还刺耳!
喽啰的惨嚎刚冲到喉咙口,就被一只沾满污泥和暗红血迹的大手堵了回去!
是楚风的左手!
他不知何时,顺手抄起了地上半截不知是什么恐怖生物遗留的、粗如儿臂、带着锋利骨茬的大腿骨!
“明天又是~好~日~子~哟~嘿!”
楚风哼着歌,眼神带着一种孩童玩耍般的纯粹兴奋,手臂抡圆了!
呜——砰!!!
那根狰狞的兽骨,带着千钧巨力,如同攻城锤般,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被抓住的喽啰脸上!
噗嗤!!!
红的、白的、黄的、粘稠的、固体的...
瞬间在那喽啰的脑袋上开了个血肉模糊的染坊!
整个颅骨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眼球爆裂,鼻梁粉碎性消失,牙齿混合着血肉碎骨喷溅而出!
惨嚎戛然而止,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
尸体软软倒下,溅起一片污秽。
“艹!!”
另一个喽啰目睹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什么凶性,什么贪婪,全被无边的恐惧碾碎!
他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只想离这个哼着歌杀人的魔鬼越远越好!
“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哟~嘿!”
楚风的歌声依旧欢快跑调。
他看也没看逃跑的喽啰,脚尖随意地在地上一颗狰狞的、布满尖角的不知名兽类头骨上轻轻一挑。
那沉重狰狞的兽头骨滴溜溜飞起,被楚风当成了足球!
“走你!”
砰!!!
又是一声闷响!
兽头骨如同精准制导的炮弹,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砸在逃跑喽啰的后脑勺上!
那喽啰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像个被重锤砸中的西瓜般瞬间爆开,红的白的溅了一地,无头尸体在惯性作用下又向前冲了两步,才噗通栽倒。
前后不过两个呼吸。
哼歌,扭身,抓腕,砸脸,踢头骨。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暴戾又荒诞的韵律感。
独眼龙彻底傻了。
他握着刀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他看着哼着荒诞小调,踏着满地粘稠的污秽和新鲜的血浆,一步步悠闲走来的楚风,如同看到了从地狱最深层、血海最底部爬出来的、披着人皮的究极恶鬼!
那癫狂的笑容,那欢快的跑调歌声,那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嬉戏的漠然...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
“你...你别过来啊……!!”
独眼龙色厉内荏地嘶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中的破刀胡乱挥舞着,试图给自己壮胆:
“老子是黑煞帮血狼堂的!动了我,黑煞帮让你生不如死!!”
“黑煞帮?”
楚风停下了脚步,距离独眼龙不过三步。
他歪了歪头,竟然真的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名字。
独眼龙心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怕了?
他听说过黑煞帮的凶名?!
就在这希望之火刚刚点燃的刹那——
楚风的眼睛猛地一亮!
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
脸上那癫狂的笑容瞬间绽放到了极致,带着一种纯粹的、发现新玩具般的喜悦!
“好名字!”
楚风一拍大腿,声音充满了赞叹:
“这名字...太适合做灯笼了!够响亮!够气派!”
灯笼?
独眼龙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还没反应过来楚风话语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意思。
下一秒!
鬼影!
独眼龙只觉得眼前一花!
仿佛空间都扭曲了一下!
那个哼歌的疯子,消失了!
手腕传来钻心剧痛!
“呃啊——!”
他下意识惨叫出声,低头一看,自己持刀的手腕,不知何时已经落入了对方那只沾满血污、却异常稳定的手中!
而他那把赖以逞凶的破砍刀,已经到了对方另一只手里!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从手腕传来!
如同被太古凶兽的爪子按住!
咔嚓!
独眼龙被一股巨力狠狠掼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一块凸起的尖锐骨头上,眼前金星乱冒,浑身骨头仿佛都散了架!
他惊恐地想要挣扎,却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重如山岳!
纹丝不动!
“乖,别动。”
楚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诡异的、哄小孩般的温柔,而他嘴里哼着的跑调《好日子》,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停下!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这血腥之地交织,形成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做个灯笼,照亮我回家的路...
放心,我手艺好,保证你‘亮’得久一点...”
回家?
照亮?!
独眼龙瞬间明白了!
一股彻骨的冰寒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无边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的神智!
“不——!放开我!疯子!你是疯子!!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扭曲变调的惨嚎,瞬间爆发,成了楚风那荒腔走板歌声最“完美”的伴奏!
楚风哼着歌,动作快得带出残影,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发指的“专注”和“熟练”。
剥皮刀(那柄抢来的破砍刀在他手里仿佛成了神兵)精准地切入皮肉连接的筋膜,手腕翻飞,动作流畅得如同在给橘子去皮。
嗤啦...嗤啦...
皮肉分离的粘腻声响,伴随着独眼龙那非人的、绝望到极致的哀嚎,在这死寂的葬魔渊深处回荡。
去肉,撑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残酷的“艺术感”。
楚风的神情专注而投入,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创作。
昏暗中,只有他那跑调的哼歌声和刀刃划过骨骼的细微摩擦声,以及越来越微弱、最终只剩下嗬嗬抽气的惨嚎。
片刻后。
一盏微微晃动、散发着微弱诡异红光和浓郁绝望气息的“灯笼”,出现在楚风手中。
人皮被撑得薄如蝉翼,近乎透明,上面还带着未干涸的血迹。
独眼龙那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清晰地映在皮膜上,嘴巴大张,眼球暴突,仿佛还在无声地尖叫。
几根坚韧的兽骨巧妙地支撑着,顶端穿出,系着一根同样沾血的兽筋。
灯笼内部,一团幽幽的、带着独眼龙最后怨毒魂力的血魄,被强行禁锢其中,成了那摇曳红光的来源。
“嗯,光线不错,挺省电...哦不,省灵力。”
楚风满意地掂了掂这盏独一无二的“魂灯”,昏黄摇曳的红光映着他半边溅满新鲜血液的脸颊,那抹癫狂的笑容在光影下显得更加惊悚:
“音效也够劲儿,自带背景音乐。”
他哼歌的调子似乎都因为满意而稍微准了那么一丝丝。
提着这盏新鲜出炉、无声哀嚎的人皮灯笼,楚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脚下咯吱作响的骸骨与腐肉,哼着那首永远不在调上的歌,向着葬魔渊更深邃、更黑暗、更未知的深处走去。
“啦啦啦~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荒诞刺耳的歌声,混合着灯笼里那团血魄散发出的绝望气息,成了这片亘古魔土新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
葬魔渊的黑暗,似乎因为这歌声和那盏摇曳的灯笼,变得更加粘稠和...
躁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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