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把自己摊在那把三条腿的破椅子上——为啥说三条腿?第四条腿用几本过期八卦杂志勉强垫着,坐上去稍微一动弹就“嘎吱嘎吱”抗议,活像下一秒就要散架给他来个屁股墩儿。这屋子,啧,还没他家以前厕所大。窗户外面倒是花花世界,霓虹灯闪得跟不要钱似的,车流声“嗡嗡”地响,热闹都是别人的。屋里头呢?就头顶上一颗灯泡,瓦数低得可怜,昏黄的光线勉强能让他看清自己有多惨。
墙上那墙皮,斑驳得跟得了皮肤病似的,东秃一块西掉一片。墙角那里,黑乎乎的一团霉点子,顽强地生长着,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混合着灰尘和…嗯…昨天(也可能是前天)泡面调料包的“独特”芬芳。空气吸一口都感觉能嚼出渣来。
他屁股底下是张薄得硌人的单人床,弹簧估计早就下岗了。旁边立着个衣柜,掉漆掉得跟被狗啃过一样,一看就是二手市场淘来的“古董”。唯一能算“工作台”的是一张摇摇晃晃的书桌,上面堆满了废纸:几张打印出来的通告单,日期早过了八百年;还有几张皱巴巴的A4纸,上面印着几行台词,最显眼那句用荧光笔标着——“是,大人!”。旁边就是他唯一的“现代文明”——一部老掉牙的智能手机,充电线接口松得厉害,得拿个橡皮筋勒着才能勉强充上电,屏幕都磨花了。
林夏身上套着件洗得发白、领口都变形的T恤,配一条同样饱经沧桑的牛仔裤。帅是真帅,这张脸放哪儿都是老天爷赏饭吃,但此刻帅有个屁用?能当饭吃吗?他肚子正不争气地唱空城计,“咕噜噜~咕噜噜~”叫得那叫一个响亮清晰,在这死寂的小屋里跟打雷似的。手里紧紧攥着的,是最后二十块钱,皱巴巴的,带着他手心的汗湿。
他眼神放空,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昏黄的灯泡,感觉那光晕都快把他吸进去了。脑子里跟灌了浆糊似的,又沉又懵。他记得自己不是这儿的人,记得另一个世界的一些碎片:好像有首歌叫《七里香》?有个电影叫《战狼2》?还有什么《流浪地球》?但这些记忆像蒙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而这个身体“林夏”的记忆呢?更操蛋,就剩下一个明晃晃的大标签:糊咖。糊穿地心那种。未来?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刺得他眼睛一眯。是微信。备注“婷姐(经纪人)”发来的。最新一条:【小林,最近公司没合适你的通告,好好休息,按时签到就行。】往上翻翻,上一条消息还是特么一周前!林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休息?休息你妹!签到?签个锤子到!就是去公司点个卯,跟打卡机打个招呼,然后领那点塞牙缝都不够的保底工资——三千块!听着还行?扣掉五险一金,再交掉这破房子的房租,真就只够买最便宜的面粉蒸馒头啃了!馒头还得就自来水,连包榨菜都算改善生活!
目光从手机挪开,正好瞥见门缝底下塞进来的一张纸。他弯腰捡起来,是张打印的A4纸,上面一行大字触目惊心:“林先生,房租已逾期3天,限三日内缴清,否则后果自负。”底下盖了个鲜红的印章,红得刺眼,跟滴了血似的,看得他心口一抽抽。
钱包!他几乎是有点神经质地摸出那个干瘪的钱包,翻开。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元纸币,还有几张超市找零的硬币,一块的、五毛的,加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买瓶水。手指有点抖地点开手机银行APP,屏幕亮起,那串数字清晰地显示着余额:¥38.76。
草!(一种植物)
巨大的无力感,像一盆冰水混着泥浆,兜头盖脸地浇下来,把他整个人都冻僵了,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喘不过气。
他想起来了,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他还以为自己拿了主角剧本,手握王炸呢!脑子里装着另一个世界的文娱精华,随便抄一首歌、写个剧本,不就能在这个世界嘎嘎乱杀,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结果呢?现实啪啪打脸,打得他眼冒金星!
他兴奋地一查,心直接凉了半截,拔凉拔凉的!这个世界的歌坛,周董照样在唱《七里香》,那味儿一点没变;影坛更绝,吴京大哥的《战狼2》早就拍完了,票房纪录高高挂起;《流浪地球》?人家都冲出太阳系了,科幻电影的天花板就在那儿杵着呢!就连小孩子看的动画片,《小猪佩奇》都稳稳占据着各大儿童频道,那“哼哼”声魔音灌耳!
抄?抄个锤子抄!林夏感觉自己像个揣着假钞进金库的傻逼,还没掏出来就被保安按地上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闷得他胸口发疼。
帅?帅是真帅。镜子里那张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骨相优越得能当整容模板。可这玩意儿在娱乐圈,尤其是对他这种“开口跪”(一唱歌就跑调跑到姥姥家)、“木头人”(演戏僵硬得像块门板)、“创作废柴”(写歌?写个生日快乐都费劲)的选手来说,简直就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顶多算个好看点的花瓶,还是没人要的那种。
目光扫过书桌上那份孤零零的剧本,那句被荧光笔标亮的“是,大人!”显得格外刺眼和讽刺。再看看催租单上那血红的印章,还有手机银行里那可怜巴巴的¥38.76……
最后二十块钱买的这包泡面,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巨大的无力感彻底将他淹没。他几乎是带着点自暴自弃的狠劲,一把抓起那包廉价泡面,“刺啦”一声粗暴地撕开包装袋,碎面渣溅了一桌子。
他盯着那袋毫无营养可言的油炸面饼,喉咙发干,自嘲地、带着浓重鼻音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在狭窄死寂的出租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开局…真他娘的是地狱难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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