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夜航的询问，张雅琳显得不知所措。
一来她确实接受了一笔金额不小的转账，二来这事关系到张夜航的身世。
可现在徐心柔还等着张夜航的朋友救治，张雅琳思前想后，终于决定实言相告。
“夜航啊，姨不是有意瞒你，刚才那位女士跟我说……”
张雅琳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讲，毕竟这一天乱七八糟的事儿实在太多。
自己女儿出了车祸，一个月来几乎山穷水尽。
可从遇到张夜航后，所有苦难居然一下子迎刃而解了！女儿有醒来的希望，钱也有人送了。
张夜航道：“她是不是跟你说，她是我亲妈？”
“你知道？”张雅琳惊讶道：“她早就联系过你了吗？”
“琳姨，我八岁时被老爷子收养，之前还流浪了三年。事实上，从我五岁被抛弃开始，到大学毕业回县城见到你，这期间他们从不曾联系过我。”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这没什么好解释，有时候想忘记的，偏偏无法忘记。而不想忘记的，偏偏很快忘记。”
“这倒也是……”张雅琳犹豫片刻，一脸认真地说：“那位杨女士转给我三百万，她说这算是感激我爹对你的收养之恩。夜航你知道，这钱对我很重要。我已经一无所有，如果心柔能醒来，我们还要继续生活。”
“她给你的钱，你好好收着就行，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杨女士还说，希望我劝劝你，叫你不要太恨她。”
“相逢只是路人，有什么恨不恨的？”张夜航笑道：“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别这么说，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似乎是怕张夜航厌烦，张雅琳又补充道：“当然，姨绝不是认同她，她肯定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张夜航道：“不说她了，在我这里，她甚至比不上琳姨你和心柔。”
张雅琳尴尬地撩了撩头发，“姨以前对你也不怎么样，你还愿意帮姨，姨真的很谢谢你。”
“琳姨你千万别这么说，那时候除了老爷子，也只有你做好了饭愿意叫我去吃，况且心柔以前也管我叫过哥哥，我做这些不算什么。”
“呵呵，说起小时候，你带心柔下河摸鱼，还被我揍过呢。”张雅琳不经意显露笑意，颇有几分美妇姿色。
“那会儿心柔好像才五岁吧。本来见面就少，老爷子去世后，我跟心柔也再没见过了。”忆起往日，张夜航也不禁感到一丝惆怅。
“其实，这些年心柔常常也会问我关于你的消息。只是我忙于生计，总敷衍了事，有些忽略了心柔的感受。”
谈起往事，张雅琳脸上也是许多惋惜。
“琳姨一人拉扯心柔，也确实不容易，……对了，这么多年，琳姨你就没想过改嫁吗？”
“倒确实没想过这事儿。提亲的也有不少，但不是我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我，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过来了。”
张夜航道：“等心柔醒来，你们还要回县城生活吗？”
张雅琳垂下头思索，终于释然道：“回去干嘛？那边啥都卖了。以后我就在省城随便找个活，等心柔读完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子了，我给他们带带小孩就好了。”
想到未来的生活，张雅琳感到人生充满了希望。
“挺好的，相信心柔也会赞同这个想法。”张夜航微笑道。
闲话之间，门铃响了起来。
“应该是我朋友来了。”张夜航连忙跑去开门。
一开门，便见一身医生打扮的傻妞九号，正眨眼朝自己笑。
张夜航把手里的马符咒递给傻妞九号，接着说道：“你来了，快进来吧。”
到张雅琳面前，张夜航介绍道：“琳姨，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名医。”
见傻妞九号如此年轻漂亮，张雅琳不禁怀疑起她的水平。
“你好，病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吧。”
“您跟我来，”张雅琳赶忙领着傻妞九号去到徐心柔躺着的房间。
张夜航则坐到沙发上，等待傻妞九号演完就行。
刚才他本想让傻妞二号来演的，谁知九号却自告奋勇，也要扮演医生。
既然九号都主动要求了，张夜航便由着她来了。
不一会儿，张雅琳也来到客厅，“那位医生不需要帮忙吗？也不让我在一旁看着。”
“那是她的独家医术，琳姨理解一下吧。”
“唉！”张雅琳坐到张夜航身边，轻叹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放心吧琳姨，她最擅长的就是医治这种活着却醒不过来的人，我见过好几次呢。”张夜航宽慰道。
听到这话，张雅琳心里也稍稍轻松了些，但她还是时不时伸长脖子向那道紧闭的房门张望。
张夜航特地嘱咐过九号，尽量把时间拖长一些。
就在等待的时候，张夜航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却是个陌生电话。
接通后，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你毕业了，是吗？”一个女人的声音问。
“你是谁？”张夜航反问。
“我们今天在医院见过的，或许，你已经知道我谁了？”
“很难不知道，”张夜航平静地问，“突然打电话给我是为什么？而且，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张夜航看向身旁的张雅琳，张雅琳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说的。
“查到你的信息并不困难，”那女人接着说：“包括你五岁之后的生活，我都查清楚了。”
“听起来，你现在很有实力？”
“这不重要，”女人说：“我这里有一个不错的工作，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这算什么？”张夜航笑了，“你为什么突然来关心我的工作？”
“你毕竟是我的儿子，虽然这十多年我对你疏于照顾，但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有前途的未来。”
“只是疏于照顾吗？我很想骂你几句，却又觉得没必要。还是给彼此留着一点体面吧。”
“我希望你能有点出息，不要步你那废物老爹的后尘。”
“你是在教育我？”
“来我这里工作，你的未来会一帆风顺。出人头地，难道不好吗？”
“唉，”张夜航轻叹一声，“你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皮囊，我不指望你能有多高的觉悟。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是一个自由的人，世俗名利对我只是枷锁。”
“……，”短暂的沉默，电话那头继续说:“我没你那么有文化，我只是希望能够予你一些补偿。”
“我不需要任何补偿。”
“你应该吃过不少苦，为什么却这么的不知进退，年轻气盛呢？”
“人不能太过自以为是，否则就会显得特别愚蠢，”张夜航道:“你理解不了我，不是你的错，这世上本也没多少人能够互相理解。”
“可你终究还是要生活不是吗？”
“你看过电影《让子弹飞》吗？”
“我没看过，你想说什么？”女人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
“我想告诉你，我的生活，钱不重要，你也不重要。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接着便是长长的沉默。
“对你爸呢？”
“他也一样。”
“我们想见见你，可以吗？”
“你们是指？”
“我和我的爱人，以及我们的女儿。”
“时间，地点。”
“明天中午十二点，商合庄酒楼，玉雅间。”
“我会赴约。”
说完这句，张夜航挂断了电话。
心绪莫名有些起伏，说不受影响那是骗人的。
但她既然要见，那就见。
该有的了结，迟早得有。
一旁张雅琳见张夜航情绪有些波动，握住他的的手关心道：“夜航，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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