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似乎在整理思绪。
他沉默片刻,接着说道:“妈妈怎么也想不到,就那么一次老师醉酒,竟然就怀上了我。
她当时一定非常纠结和痛苦,毕竟这是一个意外,他和老师之间不仅没有感情基础,而且还夹杂着仇恨。然而,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妈妈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我。”
老板的声音略微低沉继续说道:“为了能够养活我,妈妈四处寻找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最终,她选择了一个民风淳朴、环境宜人的小镇。在那里,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
老板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段时光。然后,他接着说:“其实,老师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和妈妈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天,才知道我是他和妈妈的儿子。
而我所知道的这些尘年往事,都是从老师的遗留日记中发现的。
从老师的日记里能够看得出他对妈妈的情感很复杂。他深爱着他的妻子和孩子,但他们却因为妈妈而失去了生命。同时,妈妈的父母,他的恩师,也因为他的蓄意报复而仓促离世。
虽然他的本意只是让妈妈吃点苦头,但结果却大家超出了承受范围。
面对这样的局面,老师不知道该去恨谁,该去怨谁。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迷茫,甚至曾经想过一死了之。”
老板的声音越发低沉,他叹了口气,接着说:“但当他看到四位年迈的父母时,他的内心又充满了矛盾,他不忍心让他们承受失去儿媳和孙子的痛苦后,还要再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浑浑噩噩地活着。
或许是在我身上瞥见了他年轻时的影子,他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将毕生所学传授于我。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谁能料到我们竟然有着父子关系呢?
但老师在临终之际并未与我相认,想必是担心他离世后,无法坦然面对他的妻子和孩子。
我理解并尊重他的决定,毕竟这是他内心的纠结与无奈。
同样地,我的妈妈在临终前也选择了隐瞒真相,或许她也是出于类似的考虑吧。
说实话,这样的安排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因为我实在难以想象,该如何去面对妈妈竟然亲手杀害了我的恩师这一残酷事实。
后来,我在妈妈的笔记本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原来,妈妈这些年来一直让自己生活在痛苦之中,目的就是为了赎罪。她不敢让自己感受哪怕一丝的甜蜜,因为那会让她的罪恶感愈发沉重。
妈妈深知,错误的源头在于她,可最终承受恶果的却并非她一人,还有她那无辜的父母,以及老师的妻子和孩子。
她再笔记本中写道,这么多年来,她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晚都会被噩梦缠身,梦中尽是那些冤魂的哭诉与指责。
我心里琢磨着,妈妈肯定也不是故意要去伤害老师的,只是碰巧她手里当时拿着一把剪子罢了。
要是她手里拿的不是剪刀,那该有多好啊!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老板深深地叹息着,感慨万千。
姜末一脸狐疑地问道:“那您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个地方呢?这里对您来说,应该没啥特别的意义吧?”
老板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其实啊,这个民宿原本就是老师的老宅,后来经过一番改建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曾经也考虑过把它捐出去,或者干脆卖掉,反正不管怎样,只要能把这房子处理掉就行。
可是,每当我看到手中的那把钥匙,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老师临走时的模样和神情。我猜老师大概对这个地方还是很多不舍的吧。
听老师讲,自从他的父母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只是拜托邻居帮忙照看一下房子,偶尔给打扫打扫。
我想,老师之所以没回过是因为害怕触景生情,而我呢,在妈妈和老师相继离世之后,就继续深造,在实现了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后,我却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空虚和迷茫。
于是,我决定去不同的地方支教,希望能够通过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们,找到一些生活的意义和价值。就这样,我在各个偏远的山区里度过了几年的时光。
可是,尽管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却始终无法填补内心的那个空洞。最终,我还是觉得生活变得越来越无趣,仿佛失去了方向。
就在我感到无比困惑的时候,不知怎的,我来到了这个曾经让老师不敢回来的地方。站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我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这里有着太多关于妈妈和老师的回忆吧,我决定留下来。反正,我已经无处可去了。”老板微笑着对我说。
“您没有?”苏小小面露难色,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板似乎看穿了苏小小的心思,他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可能是怕了吧!也可能对那个方面没什么追求,所以就不耽误别人了!一个人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苏小轩听了老板的话,不禁对他多了几分钦佩,赞叹道:“怪不得您身上有种气质,就那种千帆过尽,看淡生死的洒脱感!”
老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并没有回应苏小轩的评价。
其实,老板并非真的看淡生死,而是在这个世上,他早已没有了牵挂。
他之所以选择守在这里,或许是因为他的老师,那个曾经对他影响深远的人;又或许是因为他在惩罚自己,为曾经不听母亲的劝告,一意孤行外出上学,造成了那样的意外;亦或是其他原因……
究竟是为了什么,老板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在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苏小小一行人见老板没有继续聊天的兴致,便也识趣地笑了笑,开始专心享受起眼前的美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