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老婆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家的车队里呢?这是一个一直困扰我很久的问题。通过此次翠翠这么一说,我才联想到老婆离家出走的前因后果,原来是这田大鹏通过攀附权贵,靠上了朝廷太中大夫邓通这棵大树,王娡才有了机会入驻东宫。
那田大鹏与邓通在长陵曾经是好友,两人同在朝廷为官,只不过田大鹏一直任职地方官;而邓通则任职宫廷船夫。后来,因文皇帝梦到了他,便觉投缘,让他一飞冲天,成为文皇帝身边的红人,一路做到太中大夫。
作为皇家船夫,邓通平时靠载着皇亲国戚们在昆明池上荡漾,陪权贵们散散心,赏赏鱼而已。做这活儿并不需要什么技术,能平稳驾驶就行了,没想到命运的橄榄枝却偏偏砸中了他,机缘巧合之下,让他成为文皇帝好梦中的“黄头郎”,从此便开始了平步青云之路。
文皇帝也知道邓通没什么安邦定国之才,但此人能出现在他的梦中,还助他登天,绝非偶然,肯定是上天的有意助推,干脆就封他做了太中大夫,把他视为自己最贴近的人。
此次太子刘启的选秀大会,文皇帝就看中邓通长得帅,正事干不了,不如让他去为太子的选秀把把关。这个评委可是个有油水的活儿,那些王公大臣、文臣武将,谁不想把女儿嫁给太子?因此只能通过贿赂邓通来实现逆袭之路。
当时,田大鹏带着女儿王娡来到邓通府上,邓通只能给好友这个面子,但他也不傻,安排的人必须要有实力才能成为他在宫中的人脉。如果王娡是一个聪明而又稳妥的人自然是自己的左右手;如果安排一个愚蠢而又做作的人,不但起不了作用,反而还害了自己。
审慎其见,邓通就说:“我得先考核一下她。”
“我的女儿多才多艺,随你怎么考都行。”
邓通乍看王娡便惊为天人,从上到下细细打量,脸蛋白里透红,五官生得恰到好处,一双迷人勾魂桃花眼充满媚态,任谁见了都爱怜不已。“侄女可以展示一下才艺吗?”
王娡二话没说,见邓通家客厅的桌案上摆着一把古琴,抬手就是一曲:“天涯断肠消魂散。”把那曲子弹得哀怨凄婉,肝肠寸断。邓通听了是哭得稀里哗啦,他想起了自己死去多年的老娘。
一番抹泪,几番抽搭,邓通用手绢抹了抹眼角,旋而辄止。继而又问了她一些关于女工、礼仪之类的问题。
王娡回答那也是语出惊人,非同凡响,于是就点了点头,微笑道:“果然是人中龙凤,女中豪杰,是我心目中的优秀娘娘形象,今天考试你过关了。不瞒你们爷俩说,这太子宫中不乏美貌女子,特别是太子当了皇帝后,妃子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不胜数,有些妃子一辈子连殿下的尊容都没有见过。所以,你要在皇宫中脱颖而出,除了有非凡的美貌,卓越的才艺和聪明的头脑外,还要有坚韧的性格才行啊,否则你怎能赢得殿下的春心。”
王娡问:“大人,怎样做才叫坚韧呢?”
“我送你一个‘熬’字。”
听了邓通的一番高论,王娡爷俩不住地点头“那就劳烦邓大人,拜托邓大人了,拜托邓大人了!”
邓通果然说话算数,在他的运作下,王娡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顺风顺水,成功逆袭入住东宫。
还有一个故事,让王娡的声誉增色不少。那是王娡入宫后的第二天早上,因著名方士新垣平颇受汉文帝刘恒信任,他在朝廷以善望气和卜卦而闻名,平时多为汉文帝预测吉兆,指导国家的大政决策,以其神秘能力而赢得了广泛的声誉,成为宫廷中备受尊敬的人物,被晋封为上大夫,他说出来的话,份量比朝廷的重臣都好使。
那天,新垣平像中了邪一样,在上朝前站在未央宫殿门前红柱旁望气,以备在早朝时向陛下晋言献策。
时值旺春时节,新垣平望着眼前的景致随即赋诗一首:“人有寿限花有期,短短数日春风移。桥头耐得飞絮过,光色匆忙绿荫迟。一年一度桃李梅,喜鹊别枝恰恰啼。窗前筛影海棠落,片片桐花惊云泥。”
正感慨,他突然望见东宫上空,萦绕着一团瑞气,此乃吉祥之兆,有凤凰栖于此处。他赶紧问左右:“东宫可有新进之女?”
有宦官答道:“昨日,太子刚选秀女王娡入驻了东宫。”
新垣平就掐指算了一下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东宫肯定出现金凤凰了。”
于是他赶紧把刚才的望气情况在早朝时禀报陛下,说太子宫中刚栖一金凤凰,是祥瑞之气,一时引得朝中议论纷纷,到处都在传说太子新选进宫的秀女是凤凰转世。
关于我老婆王娡离家出走后的这些故事,翠翠若不讲,我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我总认为是老婆出门办点事儿,来不及说,会很快回来,没想到一直到第二天散朝回家,依然未发现老婆的身影,我这才着了急,发了慌。
看到女儿饿着肚子,坐在炕上不停地啼哭,搅得我精疲力尽,以至于让我上朝都无精打彩,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老婆到底去哪儿了呢?
这样难过的日子持续了两三天,我不得不向无诸王爷报告老婆失踪的事,那时朝中的制度很严,要经常向主子汇报家庭情况,父母去世了还要回家戴孝三年,结婚、休妻、生子之类的事更不用说了。
无诸王爷听后,也很为我这个奉常的家事操心,经询问各守城门值班卫兵,才知道金奉常的老婆两天前就坐着吴王特使田大鹏的马车出城去了。
谋士吕嘉根据我所描述的情况判断:“既然你老婆是跟着父母出走,那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了,建议你在闽越大地另择贤妻为佳。”
我不相信老婆会变心,一路走来,她在我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无人可替代。别的女人是为了一日三餐,只有她是真正为了爱情和承诺嫁给自己的,不可能说变心就变心的。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都任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起起落落的点滴,一颦一笑的温柔,都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着我的心房。
想当年,我们一起出逃,一起居住在她的姨家,一起漫步在花前月下,各自倾听着对方的心跳,甜蜜话语犹在耳畔回响。
当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难道没有想到我的难过吗?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吗?一想到这些,我的世界瞬间变得灰暗无光。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失去王娡的日子,没有了她,仿佛生命失去了意义。我在这痛苦的深渊中徘徊,无法自拔,只盼着有一天,她能重新回到我的身旁,让我的世界再次充满阳光。
她到底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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