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之内，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异味道。
凌承阳面无表情地站在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旁，眼神冷漠，没有丝毫的波澜。战斗已经结束，现在，是清点“资产”的时候了。
他弯下腰，动作娴熟地开始在那个被他一拳轰碎了心脏的烈山宗弟子身上摸索起来。手指精准地探入对方的怀中，扯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掂了掂，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啧。”
一声轻微的咂舌声，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将布袋打开，里面“哗啦啦”地倒出十几枚灰白色的珠子，以及一些散碎的银两。
下品源珠，这个世界最基础的修炼货币，蕴含着驳杂稀薄的元气。这十几枚，对于寻常人家或许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但在凌承阳眼中，这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
“穷鬼。”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将这些源珠和银两一股脑地塞进了从李牧那里缴获来的储物袋中。蚊子再小也是肉，身为一个合格的债主，绝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可以回收的资产。
随后，他又走向另一具尸体，手法比之前更加利落了。扯开衣襟，摸索腰间，连靴子里都不放过。这种雁过拔毛，掘地三尺的熟练劲头，根本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倒像是个干了几十年杀人越货勾当的老手。
“这个更穷，连个像样的钱袋都没有。”
凌承阳摇了摇头，只从对方怀里搜出几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烈火山掌、疾风步之类的名字。他随意翻了翻，都是些粗浅不堪的黄阶下品功法武技，到处都是错漏。
“垃圾。”
他再次给出评价，但还是随手将这几本册子扔进了储物袋。这些东西自己用不上，但拿回青阳城，卖给那些底层的散修武者，或许还能换个三五枚源珠。
每一分资产，都要让其价值最大化。
这是凌承阳在觉醒系统后，给自己定下的第一条准则。
不远处，那头名为小黑的暗影妖狼幼崽，正安静地趴在地上。它身上的伤口在系统暴击返还的能量滋养下，已经停止了流血，并且在缓慢地愈合。它那双碧绿色的兽瞳，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凌承阳，眼神中充满了孺慕与依赖。
在它的身下，依旧死死地护着那株通体血红的龙血草。
凌承阳将所有尸体都搜刮了一遍，总计收获了三十几枚下品源珠，以及一堆用不上的破烂。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株龙血草上。
他缓步走了过去，蹲下身。
小黑看到他靠近，非但没有丝毫警惕，反而温顺地低下头，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凌承阳伸手，轻轻抚摸着小黑那油光水滑的皮毛，触感极佳。他的眼神柔和了些许。
“干得好，小黑。”
他轻声夸赞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株龙血草从泥土中完整地拔了出来。龙血草一入手，一股温热的气流便顺着他的掌心传来，让他体内的气血都活跃了几分。
没有丝毫犹豫，他将龙血草的叶片和根茎部分，直接递到了小黑的嘴边。
小黑愣了一下，碧绿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解。它能感觉到，这株灵草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是它蜕变的关键。主人……为什么不自己全部留下？
凌承阳看出了它的疑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是你的战利品，也是你应得的报酬。吃吧，变得更强，才能对我有更大的帮助。”
在他的逻辑里，这是一笔对优质资产的追加投资，是为了未来更高的回报。
小黑似乎听懂了，它不再犹豫，张开嘴，将那些叶片和根茎一口吞了下去。磅礴的药力在它体内化开，它舒服地呜咽了一声，趴在地上，开始炼化这股能量，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气息也变得更加沉稳有力。
凌承阳则将那颗最精华的，龙眼大小的龙血果，小心地收进了储物袋。这东西对他冲击锻体五重，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斜倚在大石上的洛倾仙，将这一切都静静地看在眼里。
她那双清冷如万载寒潭的凤眸中，此刻正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光。
这个少年，行事狠辣，杀伐果断，对敌人没有丝毫怜悯。搜刮战利品时，那副雁过拔毛的贪婪嘴脸，连她都觉得有些……叹为观止。
可偏偏，在面对一头刚刚收服的妖兽时，他又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一面。他不是单纯的奴役，也不是无情的利用，而是一种……类似于伙伴的姿态。他愿意分享战利品，愿意资助自己的伙伴，让其变得更强。
这种矛盾的特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让她感到新奇。
“杀人如屠狗，待兽如待人……你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让本宫看不懂了。”
洛倾仙在心中暗道，对凌承阳的兴趣，又浓厚了几分。
凌承阳并不知道女帝复杂的内心活动。此刻，他正盘膝坐下，闭目内视。
随着几场高强度的战斗，以及刚才无意识间，从那几个烈山宗弟子尸体上“狩猎”来的一丝残余气血精华，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血，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太初道经在他经脉中汹涌流淌，锻体四重中期的瓶颈，早已被冲破，此刻朝着锻体四重后期的壁垒冲击。
甚至，他隐隐已经触碰到了通往锻体五重的那一层壁障！
力量感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有信心，只要将那枚龙血果炼化，自己绝对能一举冲破壁障，踏入锻体五重！届时，他的实力将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是现在！”
凌承阳心中一横，准备立刻找个地方，吞服龙血果，完成突破！
然而，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刺骨，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危机感，刺入他的脑海！
这是先天狩猎圣体的本能预警！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强烈到让他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根根倒竖！
“不好！”
凌承阳猛地睁开眼睛，瞳孔猛缩！
几乎是在他睁眼的同一时刻。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无尽暴虐与威严的咆哮，从山脉的深处轰然传来！
那声音携带着实质性的音波攻击，整个山涧都在剧烈地颤抖，无数碎石从两侧的山壁上簌簌滚落，潭水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妖气，一道黑色的狼烟，从远处的山林中冲天而起，遮蔽了天日！
那股妖气是如此的凝实霸道，仅仅是远远地感受着，就让凌承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被攥爆了，呼吸变得困难！
趴在地上的小黑，发出一声惊恐的哀鸣，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那是源自血脉深处的，对更高阶存在的绝对恐惧！
“聚炁境！”
一直闭目调息的洛倾仙，脸色终于变了，她猛地睁开眼，声音中带着凝重。
“是聚炁境的大妖！这里的血腥味，把它给引来了！”
锻体境，淬炼的是肉身气血。
而聚炁境，则是将天地元气吸纳入体，在丹田之中凝聚成元气气旋，举手投足间，都能调动天地之力，其实力，与锻体境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聚炁境初期的强者，足以轻松碾压数十个锻体境巅峰的武者！
更何况，来的是一头大妖！妖兽的肉身本就比同阶的人类武者强横数倍！
跑！
凌承阳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心头一紧，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他一把将还在炼化药力的小黑捞进怀里，然后转身，一个标准的屈膝发力，将身后的大石上，脸色同样苍白的洛倾仙稳稳地背了起来。
“走！”
他低喝一声，先天狩猎圣体的危机感知能力被他催动到了极致。他“看”到，四面八方都被那股恐怖的妖气所笼罩，唯有西南方向，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最是薄弱！
那里，就是唯一的生路！
凌承阳不再有任何保留，将太初道经运转到极致，脚下猛地一踏！
“轰！”
他脚下的地面瞬间炸开一个浅坑，他的身形化作一道离弦之箭，抱着小黑，背着洛倾仙，毫不犹豫地向着那危机感最弱的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那恐怖的妖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快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