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口鼻。
那只枯瘦的手掌，明明远在数米之外，却仿佛扼住了张凡的咽喉。
身体的每一块骨骼都在呻吟，不堪重负。
他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向着死亡的深渊滑去。
李明瘫在地上，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已失去。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凡离那恐怖的宗师越来越近。
放弃的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张凡的意志。
就在这时。
【叮！】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忽略的电子音，却在张凡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炸响了惊雷。
像是黑夜中骤然亮起的一盏孤灯。
张凡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能量缝隙解析完成！】
紧接着，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位置：宗师领域左侧边缘三寸之地，持续时间：零点七秒！】
零点七秒。
一个连眨眼都不够的时间。
但对于此刻的张凡而言，这零点七秒，便是天堂与地狱的界限。
他的心脏，在沉寂了数秒之后，猛地狂跳起来。
血液，重新在冰冷的血管中奔涌。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张凡不再徒劳地对抗那股强大的吸力。
他甚至主动放松了身体的抵抗。
任由那股力量将他更快地拉向宗师。
这个举动，让远处的宗师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那隐藏在阴影中的轮廓，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动作。
仿佛在审视一个主动献祭的祭品。
张凡对此视若无睹。
他的意识高度集中。
体内仅存的，被压榨到极限的能量，开始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运转。
这是系统在解析能量缝隙的同时，推演出的唯一破局之法。
一种不计后果，将所有力量在瞬间爆发的秘技。
没有名字。
只有最纯粹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宗师与他之间的距离，在迅速缩短。
十米。
七米。
五米。
张凡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带着腐朽与死寂的气息。
那张模糊的脸庞，勾勒出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如同神祇俯视着妄图撼动神威的蝼蚁。
张凡的身体，在距离宗师不足三米的地方，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角度，骤然偏转。
不再是直线向前。
而是斜着，冲向系统提示的那个点。
左侧边缘，三寸之地。
他将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右拳之上。
肌肉撕裂的痛楚，骨骼摩擦的酸涩，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就是现在！”
张凡在心中无声咆哮。
他的拳头，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凝练。
如同高速旋转的钻头，狠狠地刺向了那片虚无的空处。
那里，是宗师领域的薄弱点。
是生与死的唯一通道。
【轰！】
一声并非来自物理撞击，而是源于能量结构被强行撕裂的闷响，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
张凡的拳头，穿透了某种无形的壁障。
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
手臂的骨骼，发出了细密的脆响。
但他没有退缩。
因为他看见了。
在他拳头前方，那片原本稳固如山的领域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剧烈地波动起来。
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悄然出现。
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咔嚓——”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一个不规则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缺口，出现在了宗师的领域之上。
宗师那只一直平伸，掌控一切的手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在他看来，连挣扎都显得可笑的年轻人，竟然真的能撼动他的领域。
尽管，那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正在迅速弥合的缝隙。
“他……他做了什么？”
李明勉强支撑起上半身，失神地看着这一幕。
张凡没有时间解释。
也没有时间去感受胜利的喜悦。
那道缝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零点七秒。
现在恐怕只剩下不到半秒。
他身体一矮，右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李明的手臂。
“走！”
一声低喝。
张凡用尽全身力气，将李明从地上拽起，然后如同炮弹一般，从那个即将闭合的缺口处，猛地冲了出去。
就在他们身体脱离领域束缚的刹那。
那股如同实质般的威压，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深海挣扎到了海面。
久违的，带着尘土气息的空气，涌入肺部。
张凡的速度，在这一刻，飙升到了极限。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宗师的反应。
他不敢。
也无需去看。
宗师站在原地，那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注视着张凡和李明狼狈逃窜的背影。
他没有立刻追赶。
那只停滞在半空的手掌，缓缓收回。
他的指尖，残留着领域被撕裂时，那一瞬间的能量波动。
“有意思。”
一个低沉沙哑，不辨喜怒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响起。
“竟然能找到本座领域的‘虚点’。”
“看来，这个时代，也并非全是废物。”
他对张凡逃脱的手段，比对张凡这个人，更感兴趣。
张凡对此一无所知。
他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
带着李明，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风声在耳边呼啸。
身后的城市废墟在飞速倒退。
胸腔内的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痛楚。
失血，脱力，以及强行爆发秘技的后遗症，都在疯狂地侵蚀着他的身体。
但他不敢停下脚步。
宗师的恐怖，如同梦魇，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
“张凡……我们……安全了吗？”
李明被张凡半拖半拽着，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弱。
张凡没有回答。
安全？
怎么可能安全。
一位宗师的怒火，岂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这次能够侥幸逃脱，除了系统的逆天解析，还有宗师那一瞬间的错愕与……或许是某种程度的轻视。
他深刻体会到了自己与那些真正站在世界顶端的强者之间，那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若非系统的存在，他连在宗师面前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系统，是他最大的依仗。
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这次的遭遇，也让他更加清醒。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
所谓的黑暗势力，其冰山一角，便已如此恐怖。
他必须变得更强。
更强，才能活下去。
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张凡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歇。
他带着李明，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而他腰间那枚始终未曾动用的金属牌，依旧散发着微弱的，不为人知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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