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的马蹄声打断了李长老的狠话,玄色道袍下的手指猛地蜷缩成爪。
他望着那面翻卷的影阁锦旗,喉结滚动两下,突然转头看向地上的秦风:小崽子,算你命大——话音未落,他竟甩袖转身,玄气裹着衣摆就要往府内退。
但秦风怎会给他这机会?
他撑着门框的手猛地抠进砖缝,染血的指甲几乎要断裂,却在李长老转身的刹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甩出腰间的碎玉。
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此刻带着刻骨的恨意,咔地扎进李长老后颈。
啊!李长老惨叫着踉跄半步,玄气骤然失控,袖中火焰轰地炸开,将半扇朱漆大门烧得只剩焦木框架。
他捂着火辣辣的后颈转身,正欲发作,却见街角那匹黑马前蹄扬起,马上黑衣人掀开帘子,银纹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影阁...萧无忌?李长老的声音陡然发颤。
他当然知道影阁的规矩——敢动影阁要保的人,整个家族都得给尸体收尸。
可不等他权衡利弊,耳边突然响起破空声,低头一看,一截淬毒的细针正插在他脚边青砖上,滋滋冒着青烟。
走!李长老咬牙甩出一道火墙拦住影阁追兵,转身对暗处大喝,张护卫!
截住那小崽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未落,一道灰影从屋檐跃下,落地时青砖碎裂,竟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腰间悬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气息却如深渊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筑基期!
秦风瞳孔骤缩。
他之前听族中老仆说过,张护卫是家主花大价钱请来的客卿,十年前就已筑基,平时只在家族重地守着,今日竟被李长老请动了。
小杂种,跑啊?张护卫捏着铁剑逼近,剑尖在地上划出火星,你娘当年也是这副狼狈样,求我给她个痛快——
住口!秦风吼出声,后背伤口裂开,血浸透了粗布短衫。
他想起母亲被废去修为那天,自己跪在祠堂外求了三天三夜,最后只等来李长老扔出的染血发簪。
此刻张护卫的话像根烧红的铁钎,捅得他心口发疼。
他转身就跑,穿过燃烧的大门,往城南那片乱葬岗后的野树林窜去。
身后张护卫的脚步声像闷雷,每一步都震得他耳膜发疼。
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气机锁定,就像有根无形的线拴在他后心,逃得越急,那根线勒得越紧。
系统,查看属性。秦风在心里默念,额角青筋暴起。
自从三天前在废井里捡到那枚刻着天机的青铜镜,这破系统就总在他濒死时跳出来。
【宿主:秦风(炼气二层)】
【属性点:12(可兑换功法/秘境/能力)】
【本命血剩余:3滴(过度消耗将神魂受损)】
兑换《疾风步》残篇!秦风咬碎舌尖,腥甜的血涌进喉咙。
他记得系统提示过,这功法能短时间提升速度,但需要消耗1滴本命血。
眼前闪过一道蓝光,晦涩的口诀涌入脑海。
他脚尖点地,竟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在青石板上擦出一溜火星。
张护卫的铁剑擦着他后背划过,割破了新结的痂,疼得他倒抽冷气,却也借着这股力道扑进了树林。
野树林里枝桠交错,腐叶堆有半人高。
秦风踩着腐烂的树桩跃上枝头,又抓住藤蔓荡到另一棵树后,每一步都尽量踩在落叶最少的地方。
张护卫的脚步声在身后忽远忽近,他能听见对方踹断灌木的闷响,能听见铁剑劈开山核桃的脆裂声。
藏头露尾的鼠辈!张护卫的吼声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你娘死的时候,也是缩在柴房里发抖,最后被我拖出来——
闭嘴!秦风抄起块拳头大的石头砸过去,却被张护卫随手挥剑劈开,碎石擦着他耳尖飞过,在树干上砸出个坑。
他后背抵着粗糙的树皮,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系统机械的提示音: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触发隐藏任务:击杀筑基期敌人,奖励属性点 5,本命血 1。
击杀?秦风扯了扯嘴角,尝到血味。
他现在连张护卫的衣角都摸不到,拿什么杀?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腰间那截断剑——那是母亲用最后力气塞给他的,剑鞘上还刻着宁折不弯四个字。
系统,兑换《烈阳诀》!他咬着牙,又消耗1滴本命血。
眼前浮现出金色的功法图谱,那是套刚猛的外功,需要将玄气凝聚在拳头上,专破防御。
叮——兑换成功,剩余本命血:1滴。
秦风只觉丹田处腾起团火,原本滞涩的经脉突然畅通,原本只有二层的修为竟开始松动。
他能听见骨节咔咔作响,皮肤下的血管泛着淡金色,连疼痛都变得模糊起来。
炼气三层!他低喝一声,脚下的树枝啪地折断。
张护卫的脚步声猛地停住。
他抬头望向树冠,就见个染血的身影踩着枝桠跃下,眼里燃着两团火,拳头裹着淡金色的光,正对着他面门砸来!
找死!张护卫挥剑格挡,铁剑与拳头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他瞪大眼睛——筑基期的玄气护罩,竟被一个炼气三层的小子破了?
秦风趁他发愣,抬腿扫向他膝盖。
张护卫踉跄后退,撞断了身后的野蔷薇,刺藤勾住他的衣袍,将他拽得半跪在腐叶堆里。
你...你怎么可能...张护卫的声音发颤,他能感觉到护罩上的裂痕,像蛛网般蔓延。
因为你该下地狱。秦风抹了把嘴角的血,拳头再次凝聚金光。
这是《烈阳诀》的第三式焚天,需要耗尽全身玄气,但足够要了筑基期的命。
张护卫突然暴喝一声,铁剑脱手而出,直刺秦风咽喉。
秦风侧身避开,剑尖擦着他锁骨划过,在皮肤上留下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他没有停,借着转身的力道,拳头重重砸在张护卫胸口。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混着腐叶碎裂的闷响。
张护卫喷出口黑血,整个人被砸进树里,树干上裂开道缝,他的身体顺着缝隙滑下来,瘫在满是刺藤的地上。
秦风踉跄着走近,拳头还在隐隐作痛。
他弯腰捡起张护卫的铁剑,剑尖抵在对方咽喉上:我娘临终前说...让我别学她软弱。
张护卫瞳孔收缩,突然暴起,指尖弹出三根淬毒的银针!
秦风本能地偏头,银针擦着他耳垂飞过,扎进身后树干,瞬间冒起青烟。
但这一耽搁,张护卫已翻手摸出个青铜铃铛,摇得叮叮响。
秦风只觉一阵头晕,眼前发黑——这是筑基期高手的神魂攻击!
他咬舌尖保持清醒,却见张护卫摇摇晃晃站起来,嘴角淌着血笑:小崽子...你以为筑基期是你能杀的?
我这铃铛...能震碎你神魂
话音未落,秦风突然感觉丹田处的系统青铜镜发烫。
眼前闪过道蓝光,机械音响起:检测到宿主危机,消耗剩余本命血,激活临时增幅。
剧痛从眉心炸开,秦风的瞳孔变成金褐色,原本只能凝聚一层的玄气,此刻如潮水般涌遍全身。
他举起铁剑,剑尖直指张护卫:你说...我能不能杀?
张护卫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的气息,竟比他还强上三分。
更恐怖的是,对方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滔天的恨意,像团要烧尽一切的火。
你...你到底...
我是秦风。少年踩着满地碎叶逼近,铁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个被你们踩进泥里,却要爬出来掀翻整个天的秦风。
张护卫想跑,可双腿像灌了铅。
他望着少年举起的剑,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有个女人也是这样,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用身体挡在他剑前。
叮——
青铜铃铛掉在地上,滚进腐叶堆。
铁剑落下的瞬间,秦风听见系统提示音:任务完成,奖励属性点 5,本命血 1。
但他没心思听这些。
他望着张护卫逐渐冷却的尸体,又摸了摸腰间母亲留下的断剑,突然笑了。
风穿过树林,卷起几片带血的落叶,远处影阁的旗帜还在猎猎作响,但此刻的他,终于有了回头的底气。
就在这时,他听见树后传来脚步声。
秦公子。
低沉的嗓音混着风声,带着几分熟悉的沙哑。
秦风转身,就见银纹面具下,一双漆黑的眼睛正望着他,面具边缘露出的下颌线,像块淬过冰的玉。
萧无忌?秦风挑眉,你怎么来了?
影阁接了单。萧无忌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玉牌,有人出十万灵石,要保你活着。
秦风一怔。
十万灵石足够买下半个城池,族里上下加起来都凑不出这个数。
他刚要问,突然感觉后颈一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他手背上。
他低头一看,张护卫的尸体边,不知何时多了截带血的指甲。
那指甲深深扎进腐叶里,指尖还勾着块碎布——是李长老玄色道袍的料子。
李长老...秦风眯起眼,掌心的铁剑握得更紧了。
远处传来影阁护卫清场的吆喝声,萧无忌的马车已停在林边。
但秦风没有动,他望着地上的碎布,又摸了摸系统青铜镜,嘴角勾起抹冷嘲。
告诉影阁,我要加单。他转身走向马车,血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我要李长老的命。
萧无忌的目光在他染血的背影上停留片刻,突然低笑一声:有意思。他掀开车帘,里面铺着柔软的狐皮褥子,案几上摆着疗伤的金创药。
秦风刚坐进去,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系统的青铜镜突然发烫,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警告!
本命血过度消耗,宿主将陷入昏迷——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栽进了狐皮褥子里。
萧无忌望着他苍白的脸,伸手按住他后颈的穴位,指尖沾了些血,放在鼻端轻嗅。
烈阳诀...天机系统...他低声呢喃,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看来这潭水,要彻底搅浑了。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张护卫的尸体,溅起几点血珠。
树林深处,李长老躲在树后,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手心里的传讯符被捏得粉碎。
秦风...你以为有影阁就能翻天?他盯着自己后颈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漆黑的木盒,等我拿到《天魔策》,整个秦家,整个大陆,都得给我陪葬!
风卷着落叶掠过他脚边,远处传来影阁护卫的马蹄声。
李长老的身影融入阴影,只留下木盒上的红漆,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张护卫的青铜铃铛坠地时,带起一片腐叶打着旋儿飘向他面门。
他望着秦风染血的剑尖逼近,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少年眼中的寒意冻住了所有话语。
就在方才神魂震荡的刹那,张护卫的玄气护罩已出现蛛网状裂痕,此刻他强撑着站起,腰间的铁剑早被秦风踢进了刺藤堆。
他的右手虚虚抓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淬毒的柳叶刀,可方才被秦风扫中膝盖时,那柄刀已顺着腐叶滑进了树缝。
这是破绽。
秦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清晰看见张护卫右手腕上暴起的青筋——那是高手临战时下意识寻找武器的本能反应。
而这个瞬间,张护卫的胸口正对着他,玄气护罩最薄弱的位置。
去死!秦风低喝,丹田内最后一丝玄气如火山喷发,顺着《烈阳诀》的经脉直冲拳头。
淡金色的光焰在拳头上凝聚成实质,映得他眼尾的血渍都泛着金芒。
这一拳没有花哨的招式,却带着十年来被踩进泥里的屈辱、母亲临终前的血泪,还有对所有轻视者的报复。
噗——
拳锋穿透玄气护罩的瞬间,张护卫听见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声响。
他像片被风卷走的枯叶,重重撞在身后的老槐树上,又软软滑落在地。
鲜血从口鼻涌出,染红了半片腐叶堆,那截曾割断秦风母亲发簪的铁剑,此刻正插在他心脏位置——不知何时,秦风已弯腰将剑拔回,顺势送进了他的胸膛。
你...你...张护卫的手指在地上抓出几道血痕,最终无力地垂落。
他至死都没明白,一个被废了三年的废物,如何能在炼气三层斩杀筑基期高手。
影阁的护卫寻到林边时,正见秦风踩着张护卫的胸口拔剑。
剑身出鞘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的寒鸦,萧无忌掀开车帘的动作顿了顿,面具下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这少年挥剑的弧度,倒有几分当年那位女修的利落。
秦家正厅的紫檀木椅被砸得粉碎。
家主秦战捏着影阁送来的传讯玉符,指节发白。
玉符里的影阁护卫声音冷硬:张护卫的尸体在城南野树林,秦三公子亲手斩的。
不可能!二长老拍案而起,茶盏被震得跳起来,那小杂种三年前就被废了修为,连炼气一层都不稳,怎可能杀筑基期?
二伯不妨去看看尸体。秦战将玉符甩在案上,目光扫过堂下众人。
议事厅里跪了一地族人,老仆陈伯缩在角落,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攥着袖口——他前日还偷偷给秦风送过冷饭,此刻却觉得那碗饭的温度,比今日的阳光还烫。
家主,我早说过那孽种留不得!李长老从人群中挤出来,玄色道袍下的手藏在袖中,正捏着那个漆黑木盒。
他后颈的伤口还在渗血,声音却拔高了几分,今日能杀张护卫,明日就能弑父——
李叔这话说得早了。
清冷的声音从厅外传来。
众人转头,便见秦风倚在门框上,染血的粗布短衫还滴着水(影阁护卫刚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腰间母亲留下的断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扫过李长老,停在对方后颈的血痕上:张护卫说我娘死时求他痛快,李叔可知那夜我娘最后说什么?
厅内死寂。
李长老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发现这个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少年,此刻的眼神像把淬毒的刀,刀鞘上还刻着宁折不弯。
她说,秦风推开陈伯要扶他的手,一步步走进厅中,靴底碾碎了地上的茶盏碎片,秦家的骨,断了也要戳进敌人喉咙里。不知是谁先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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