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吹得石堡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林月如的指尖几乎要掐进秦风手腕里。
她的药囊被吹落在地，几株晒干的紫丹参骨碌碌滚到血池边，陈丫鬟弯腰去捡，木棍却当啷掉进血池，溅起的血珠沾在她素色裙摆上，像朵畸形的红梅。
这风里有死气。苏婉儿的银线在指尖绷成琴弦，原本绣着并蒂莲的袖口被风掀起，露出腕间新结的疤痕——那是三天前为救秦风挡下毒箭留下的。
她顺着银线方向望去，石堡最深处传来极轻的咔一声，像是千年锁链终于崩断。
玄道长老的拂尘还停在半空，刚才那股黑雾擦着他道袍掠过，在袖口烧出个焦黑的洞：邪门！
老衲的清净咒竟镇不住这阴煞之气！魔影使者的短刃在掌心转了个圈，幽蓝火焰舔着刀身，他歪头嗅了嗅空气：带腐尸味的怨气......和半年前影阁在南疆查到的尸渊气息像。
话音未落，黑巫师原本躺着的位置突然腾起血雾。
等雾气散尽，哪里还有尸体？
只剩块半腐的玉牌浮在血池中央，表面爬满虫蛀的小孔，却恰好能和秦风怀里的龙纹玉牌严丝合缝拼上。
他下意识摸向心口，隔着里衣都能摸到玉牌发烫，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要挣出去。
秦公子。
沙哑的声音从石堡角落传来。
众人同时转头，只见灰管家扶着斑驳的石壁站起，他原本梳得油亮的白发乱成鸡窝，左脸肿得老高——那是方才黑巫师失控时被秦风甩了个耳光的痕迹。
可此刻他眼里没了往日的谄媚，浑浊的瞳孔泛着青灰，活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秦风的瞳孔骤缩。
这老东西跟了秦家二十年，上个月他被废嫡时还跪在祠堂外替他求过情，怎么会...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灰管家一步步走过来，鞋跟碾过地上的蛊虫残骸，黑巫师算什么？
他不过是给那位大人探路的卒子。
林月如的银针已经扣在指尖，却被秦风不动声色地按住手腕。
他盯着灰管家发灰的唇瓣，突然注意到老管家后颈有枚暗红印记，形状像朵扭曲的曼陀罗——和黑巫师脚边血阵的纹路一模一样。
谁让你来的？秦风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震动，面板上突然跳出新任务：【揭露灰管家背后势力，奖励：焚天诀第二式残页】。
灰管家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突然尖笑起来，那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镜：那位大人要的是......他的目光扫过血池里的玉牌，是天机宫的钥匙。
你们毁了黑巫师的阵，却不知道他只是在给真正的钥匙温养。
温养？玄道长老的拂尘唰地展开，金光在掌心凝聚，老匹夫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正道地头撒野！
看什么看？魔影使者突然低笑，短刃上的幽蓝火焰窜高半尺，你当这石堡外的怪叫是风声？他抬下巴指向窗外，月光被染成惨绿色，树影里影影绰绰全是佝偻的黑影，喉间发出幼犬般的呜咽——那根本不是活物，是被怨气裹着的尸傀！
系统，探查周围！秦风在心里低喝。
识海瞬间亮起蓝光，面板上浮现出石堡外的画面：三百步外的山坳里，二十七个尸傀正摇摇晃晃往这边挪，领头的那个肩上扛着柄生锈的斩马刀，刀身还粘着半块带毛的人皮。
月如，护住陈丫鬟和苏姑娘。秦风抽出腰间弯刀，血芒在刀身流转，玄道前辈镇住正门，魔影兄守后门。
这些尸傀怕火怕光，别让它们近身！
话音刚落，最前排的尸傀已经撞开木门。
它们的皮肤呈青灰色，眼球鼓出眼眶，其中一个的下巴整个脱落，只连着几根筋挂在脖子上，却还在咯咯咬着牙。
玄道长老的拂尘扫过，金光所过之处尸傀的腐肉簌簌掉落，可转眼间又有新的尸傀从阴影里钻出来填补空缺。
清！
净！
咒！玄道长老须发皆张，周身金光大盛，整座石堡都被笼罩在佛光里。
那些尸傀像是被烫到，纷纷后退，可它们的动作突然变得整齐，二十七个尸傀同时举起手臂，腐烂的指甲指向血池里的玉牌。
不好！
它们要抢玉牌！陈丫鬟尖叫。
她本想躲在林月如身后，此刻却抄起地上的木棍冲过去，一棍敲在最近的尸傀膝盖上。
那尸傀膝盖骨当场碎裂，却像没知觉似的继续往前爬，腐烂的手已经碰到玉牌边缘。
找死！魔影使者的魔火突然爆开，幽蓝火焰裹住那尸傀，瞬间烧成灰烬。
可更多的尸傀涌上来，有几个甚至直接扑向秦风——它们似乎知道，玉牌的另一半在他身上。
秦风的弯刀上下翻飞，刀光过处尸傀的手臂纷纷落地。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提示：【推倒林月如（当前好感度89%）可获得力量 5】【推倒苏婉儿（当前好感度72%）可获得敏捷 3】，但此刻他根本没心思看这些。
林月如的银针不断从他身侧掠过，精准地刺进尸傀的天灵盖；苏婉儿的银线像活物般缠住尸傀的脖子，一拉就是血雾四溅；陈丫鬟的木棍虽然力道不足，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卡住尸傀的关节。
这场混战持续了半柱香时间。
当最后一个尸傀被玄道长老的拂尘烧成飞灰时，石堡里的空气都泛着焦糊味。
灰管家不知何时退到了血池边，他望着满地的尸傀残骸，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从怀里掏出个黑陶瓶就往嘴里灌。
别让他自尽！秦风扑过去时已经晚了。
灰管家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青灰色的血从七窍涌出，他盯着秦风怀里的玉牌，用最后一口气说：那位大人......在天机宫等你......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水分，瞬间变成具干尸。
林月如蹲下来检查干尸，突然皱起眉头：他后颈的曼陀罗印记......和我在医仙手札里见过的尸渊标记一样。
传说尸渊是上古邪修的埋骨地，里面封印着能吞噬生机的......
先别管这个。秦风捡起灰管家掉落的黑陶瓶，瓶身上刻着和玉牌类似的纹路，我们得回药王谷。
月如，你师父说过医仙手札里有破解尸渊之法，对吗？
林月如抬头看他，月光透过被风吹破的窗户照在她脸上，把眼底的担忧照得一清二楚：可谷里......
不管谷里有什么。秦风握紧腰间弯刀，龙纹玉牌在怀里烫得几乎要烧穿里衣，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那位大人，到底能不能挡住我秦风的刀。
石堡外的怪叫不知何时停了，只剩夜风卷着血池的腥气灌进来。
陈丫鬟蹲在角落收拾药囊，苏婉儿的银线还绷在指尖，指向石堡最深处——那里，又传来一声锁链崩断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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