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有万千感慨，但顾长明始终保持清醒，并未因此而沾沾自喜。
因为这些人的讨好，并非真的是冲着他个人，而是他背后的那份权力。
他们争相巴结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那位有望助力他们的“上使”，恰好如今这角色落在了顾长明身上。
顾长明心里明镜似的，这些转变究竟源自何处，他此刻所享受的追捧，又是何物所赐。
此刻的顾长明，心志愈发坚定如铁。
这世间纷乱复杂，人心诡谲，鬼怪凶险，妖兽残暴。
唯有实力，方为硬道理。
面对青华县权贵的轮番宴请，顾长明一一摇头谢绝。
那些所谓的款待，不过是酒色财气的把戏。
酒？
他偏好茶香。
财？
收了这玩意儿，可就脱不了身了。
至于色……
哈，那些胭脂俗粉，岂能动摇我道心分毫！
摆脱了众人的纠缠，顾长明步入了鬼神司，拜访了赵都管。
赵都管虽是夜游阶修士，此刻却也显得疲惫不堪。
“贾上使这就打算拍屁股走人了？”
“事情办妥，自然是要启程了。”
论砍怪他不在话下，但要叫顾长明去抚慰民心，动摇信仰，这他就犯难了。
“青华县如今一团糟，我也不好强留贾上使。”赵都管犹豫片刻，接着说：
“若是不麻烦，还请贾上使在陆都管面前……”
“稍微美言几句。”
赵都管苦笑着叹气，“青华县这摊子事儿，我恐怕得去郡城解释一番，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熬啊。”
“赵都管，清白之人，自会水落石出，不必担忧。”
顾长明摆手拒绝了赵都管的援手，自己的过错，自然是自己来承担。
“唉……”
赵都管轻叹一声，不再多言，送了顾长明一程。
“赵都管，请留步，不必远送。”
顾长明踏出了青华县，可走了一阵，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哎呀，马儿呢？
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那马儿！
一眨眼，只见一匹骏马奔腾出县，尘土飞扬，疾驰而去。
有人目光随着那骑马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远方。
人虽离去，但那一刀一剑闯出的名头，却深深烙印在青华县，流传千古。
横空出世，一出手便是摧毁了十年基业的天母教，整个青华县为之震动，敬畏交加。
“叔叔，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先让青华县恢复安宁，接下来……”
“跟我去郡城领罪。”
黑云桃林中。
“事情就是这样。”
顾长明一摊手，笑眯眯地望着陆以墨。
陆以墨思索片刻，开口道：
“你是说，你其实是混入天母教……”
“卧底，我是卧底！我与邪恶势不两立，怎么可能真心加入他们！”
“哦，你是卧底，然后一举砍翻青华县两位副都管，还杀了三位天女护法，连天女使者也被你生擒？”
“事情就是这样啦。”
陆以墨脸上表情丰富，原本只想让你去摸摸底，完了派几个人跟着你去青华县，把那事儿给摆平了。这段时间，我可是忙前忙后，好容易才从鬼神司抽出几个人手准备支援你。哪知道，你一人就搞定了……真是让我无话可说。
“你武道又上一层楼了？”
“嘿嘿，小有进步，现在算是摸到了筋脉境的门槛。”
得，这已经是第三次听你说什么小有进步了。这话你怎么就能说得那么自然呢？
“墨姨，这个空间袋里的东西，都是从天母教据点弄来的战利品。”
顾长明递过彭刘铭的空间袋，里面他还特意加了点私货。从仙树那得来的宝贝，他也悄悄放了一些进去。
陆以墨接过，一番查验后，挑出几样与邪魔有关的玩意，包括那天女神像，然后把空间袋又还给了顾长明。
“战利品是你的，自然归你。”
瞧瞧，经过陆都管高明的检查，这些战利品算是有了好归宿。
“墨姨，关于这尊神像……”顾长明就把素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素心……”陆以墨沉吟片刻，晃了晃脑袋，“我在四方镇呆久了，还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嘿，别小看了那神像里冒出的彩色烟雾，那可是传说中的念头香火，是从无数生灵的念头中凝聚出来的神奇力量。”
陆以墨轻描淡写地一挥手，神像中斑斓的雾气便乖乖地被他牵引出来。
“这念头香火啊，可是神明的宝贝，不仅能滋养神明，还能用来炼丹、铸器，制符布阵，用途广泛得很。”
“不过嘛，这些香火品质参差不齐，要想让神明满意，可得好好净化净化。”
“念头香火……”顾长明低声念叨。
“咱们修士能不能也吸收这玩意儿？”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你要是敢这么做，可得小心道路尽断，甚至迷失自我哦。大多数修士只敢把它用在别的地方，不敢轻易尝试。”
“这是神明的专属福利，不是咱们能随便染指的。”陆以墨斜眼瞧了瞧顾长明。
“你要是硬来，魂魄被污染是小事，搞不好一辈子就只能停留在出窍境界了。”
“听起来这东西对我好像没啥用啊。”顾长明皱着眉头，他是修士，又不是神。
污染魂魄这档子事，他还是能理解的。
毕竟每个人的念头都不一样，从这些念头中诞生的力量，自然也带着各自的思想和意愿。
这和那些用自然材料制成的安神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安神香什么的，跟丹药差不多，但这念头香火，可就神秘多了。
“这玩意儿，可不只是摆设哦。”
陆以墨笑眯眯地掏出一只玉杯，将那些飘忽的念头香火巧妙地封存其中。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些香火在玉杯里化作液体，灰白色的液面渐渐涨至杯口。
“这叫香火杯，香火一入杯，就成了液体，量一量，嘿，一满杯可是值不少银子呢。”
“拿去卖了，那些神仙大佬可喜欢这东西了，保准能卖个好价钱。”
顾长明苦笑着摇摇头，“我上哪儿找这样的买家去。”
“墨姨，你需要这东西不？”
“我呀，还没修炼到那份上。”陆以墨摆摆手，“念头香火这玩意儿，我还用不上。”
哈哈，你才是我的神！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这倒悬山的剑气，那是杠杠的！
彭刘铭的魂魄一被释放，就放声大笑。
“顾长明啊顾长明，你这是白费心机。”
“我受天母庇佑，什么折磨都不怕，天母教的人，就没有软骨头，你想从我嘴里挖情报？门儿都没有！”
顾长明转头看向陆以墨，“墨姨，你有没有什么高招？”
“唉，我也没辙。”陆以墨摊开手，“要是我会那控神迷心的手段，说不定还能让他竹筒倒豆子。”
“不过，那种高深的道术，我确实不会。”
“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全知全能的人啊。”顾长明自嘲地笑了笑，控制人的魂魄，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本事。
“嗯，原来如此。”
他从袖中轻轻取出了一枚丹药，那可是人品中的极品，名为惑心丹！
“就让我来试试手吧，这宝贝可是我在青华县淘换来的。”
丹药一捏即碎，粉末飘散，精准落在彭刘铭的魂魄之上。
“你既然不怕那些折磨，那我就免了你的苦头。”
“从今儿起，就做我的小跟班吧。”
吃了这惑心丹，彭刘铭便只能乖乖听命于顾长明一段时间，当然，前提是他不超过夜游阶的实力。
若是永久性的控制，顾长明还得好好思量一番。
但眼下只是暂时，用在彭刘铭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来，说说看，你们在天母教的指示下，跑到青华县建据点，到底有何居心？还有，你们是怎么探知到四方镇那边的动静的？”
四方镇的地动刚刚发生，梁海他们就如蚁附膻般赶来了，而且这消息竟然还源自天母教，若这其中没什么猫腻，他顾长明就把香倒立着吸了。
彭刘铭眼神迷离，嘴上却不含糊，立刻回答：
“因为这儿的地理位置最接近四方镇啊。”
“十年前，教里让我来这儿建个据点，顺便留意四方镇的一举一动，定期上报，顺带收集些香火念头。”
“每隔一段时间，还得派几个修炼的小子去四方镇捣捣乱，看看他们是不是足够机灵，能不能在那儿混得下去。”
顾长明一听，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盯着四方镇？还派人去搞破坏？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嘿，四方镇怎么得罪了你们天母教啊？”顾长明好奇地问道。
“关注四方镇？你这是何意？”
“我仅知与黑山山神有关，其他一概不知。”
“那四方镇地动的消息，素心大人是如何先知先觉，还特地通知我行动的？”
顾长明心中暗惊，那素心大人远在千里之外，竟有此神通？
他看向陆以墨，只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喂，彭刘铭，你十年里往四方镇派了多少人？搞了多少鬼？他们都是什么来头？”
“这得从十年前说起……”
彭刘铭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天母教的老巢藏哪儿了？”
“这我哪儿知道。”
“你打哪儿来的？”
“我一无所知，被天母教收留后，就在深山老林里修炼，出山时昏迷不醒，醒来已在青华县外。”
顾长明心中暗叹，这保密工作做得真是到家了。
“你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陆以墨开口道：
“天母教的深层秘密，不是他这个夜游阶能知晓的。”
“就算将来你有机会活捉到实力更强，知晓内情的天母教成员，他们的魂魄也被下了禁制，撬不开他们的嘴。”
“那他刚才说的那些……”
“都是实话。”陆以墨轻轻摇头，“但并非天母教的秘密。”
“没错，据我所知，四方镇里藏着不少其他势力的探子，他们的目的恐怕和我们天母教如出一辙。”彭刘铭一旁点头附和。
“这四方镇里头，有座金岭寺，听说是别家搞出来的名堂，不过具体是哪个门派的手笔，咱们也没打听出来。”
“金岭寺啊。”顾长明一愣，心头泛起一丝熟悉感。
他紧接着对彭刘铭展开了一场彻底的盘问，直到惑心丹的功效消散，还顺手把人家的魂魄给拘了起来。
“墨姨，你看这黑山的山神，是不是摊上啥事儿了？”
陆以墨微微颔首，“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四方镇向来是山神庇护的地方，以前哪有外地修士敢在这里撒野？”
“山神虽然不大抛头露面，可暗地里施展神威，那也是常有的事儿。”
“但近些年，外来的修士作恶多端，这分明是在试探山神的底线。”
“那些背后使坏的家伙，只怕已经探听到了他们想知道的，山神的情况，怕是相当不妙。”
“山神长久不露面，四方镇的安宁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若是山神偶尔玩个失踪，那倒也罢，但像天母教那样长达十年的试探，足以说明许多问题了。
顾长明陷入了沉思，这样的平静生活，真的要一去不复返了吗？
“我一直觉得现在的生活挺滋润。”顾长明不禁叹了口气。
“同门亲切，师长关爱，每天都过得挺乐呵。”
打从穿越以来，顾长明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即便碰上不少坏人坏事，生活依旧充满阳光。
顾长明沉浸在这样的日子里，不亦乐乎。
然而眼下……
“想过个太平日子，真是难如登天啊。”他叹息道。
“放宽心。”陆以墨轻描淡写地安慰，“这可是大齐的地界，那些歪门邪道再怎么张牙舞爪，也得忌惮三分。”
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些邪道高手，魔道巨擘若敢造次，我大齐的高人们定让他们见识何为无地自容。”
顾长明的心情随之轻松了些，对啊，英雄对英雄，王者对王者，自有高人去料理。
“墨姨，要是那些邪魔外道的大人物来了，你能应付吗？”顾长明好奇地问，“比如那个天母教的教主？”
“……”
我有哪里让你不痛快了，非得让我这么快就去投胎？
我不过是玄都观派到四方镇的小修士，可不是那观主啊！
一番话后，顾长明被陆以墨“扫地出门”，却也对答案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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