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在洞穴石床上盘坐时,玉牌贴着心口的位置烫得惊人。
林昭能清晰听见武库空间里传来细微的震颤——藏经阁的木门又裂开一指宽的缝隙。
熔炉里的玄铁正发出蜂鸣,药田里那株刚抽芽的赤焰草,此刻竟绽开了两朵小红花。
“是时候了。”林昭闭着的眼睫轻颤,掌心按在石床纹路里。
三天前在淬骨池里溶掉鬼面时,武库提示激活度50%,而昨夜他又用那池水煮了从黑市买来的百年乌头,淬骨池激活度已跳到78%。
更关键的是,他在药田新熟的龙血果里,吃出了一丝《锻体九章》最后一重“万象共鸣”的火候。
体内真气突然翻涌如潮。
林昭喉间腥甜,却强压着没咳出来——这是锻体第八重突破第九重的征兆,骨骼与肌肉在真气冲击下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像有人在他身体里敲碎了一把玉尺。
他想起被逐出师门那天,大师兄用玄铁重剑碾碎他经脉时,也是这样的痛,但此刻的痛里带着热,像有团火在骨髓里烧,烧尽所有旧伤,烧出新生的金铁般的骨骼。
“呼——”他突然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道金芒,炸开万道金光。
洞外山风卷着野菊香灌进来,吹得石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
林昭站起身,每一步都踩得石床“咔”地裂出细纹。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每一下都震得胸腔嗡嗡作响。
林昭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在跳动,每根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是液态的火焰。
“万象共鸣,成了。”他低喝一声,右拳轻轻砸向洞壁。
这一拳没用半分真气,纯粹是锻体境巅峰的肉身之力。
洞壁的青石板“轰”地碎裂,碎石飞溅着撞在对面岩壁上,竟在石面留下深深的凹痕。
林昭盯着自己的拳头,指节泛着淡金,皮肤下隐约能看见流转的光纹——这是武库淬骨池的馈赠,让他的肉身强度堪比玄铁。
“咔嚓!”
头顶突然传来炸响。
林昭抬头,只见洞外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乌云,墨色云层翻涌如沸,偶尔有银蛇般的雷光在云底游走。
山风陡然变急,卷着砂砾打在他脸上,生疼生疼的。
“锻体境...引动天地共鸣?”洞外传来李小满的惊呼。
林昭转头,见那丫头抱着布包站在洞口,小脸煞白,却努力踮着脚往天上看。
她怀里的布包敞着,最后两个炊饼滚落在地,沾了泥土也顾不得捡。
“小满,过来。”林昭伸手拉她进洞,指尖刚碰到她手腕,就听见远处传来破空声。
那声音像利剑划开空气,由远及近,不过数息,洞外就多了道身影——是个穿粗布短打的老头,眉毛赤红如血,正站在碎裂的洞壁前,盯着林昭的拳头直发愣。
“老丈?”林昭挡在小满身前,目光微冷。
这老头的气息很怪,明明是锻体境巅峰的修为,却带着股腐朽的味道,像块埋在土里百年的旧铁。
赤眉老怪被他的目光刺得后退半步,突然跪了下去:“在下赤眉,见过武库主人!”
他声音发颤,布满老茧的手按在地上,“百年前天陨之战,我家老祖曾见过九渊武库的残卷。”
“方才这天地异象,分明是武库认主的征兆!”
林昭瞳孔微缩。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牌,这才注意到玉牌表面浮起了细密的纹路,像九道深渊,又像九座阁楼。
“你如何知道武库?”他问,声音里带着淬过冰的冷。
赤眉老怪不敢抬头:“我家老祖是天陨之战的幸存者,临终前说过,武库重现之日,必是武道大兴之时。”
“小人虽废了经脉,但还能帮着寻药、看炉...求主人收留!”
那赤眉老怪一边说着一边跪下,竟从怀里掏出块发黑的玉片。
他一点一点挪动到林昭的跟前就像是一条想讨主人欢心的狗,爬到林昭的跟前。
“这是老祖留下的武库残片,与阁下的玉牌...有共鸣。还望大人收下。“
林昭接过玉片,刚碰到指尖,玉牌就剧烈发烫。
他能感觉到武库空间里有什么在呼应,藏经阁的木门“吱呀”一声,彻底打开了。“起来吧。”
他把玉片还给赤眉老怪,“既是同路,便一起走。”~
“不错啊,看来我的复仇大计不远了。”
“谢主人!”赤眉老怪爬起来,眼眶泛红。
他转头看向李小满,突然瞪圆了眼:“这丫头...身上有青岚宗的香灰?”
林昭的手瞬间按在腰间——那里别着他用武库熔炉锻造的短刀,刀鞘是用淬骨池的水浸过的玄铁。
“小满是我妹妹。”他说,声音轻得像刀刮过石面,语气并不好带着点儿护犊子的意味。
赤眉老怪缩了缩脖子:“小人多嘴了,该死!”
赤眉老怪自己赏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奖励完自己之后。
他才从怀里摸出个布囊,“这是我刚采的千年朱果,给小丫头补补身子。”
赤眉老怪恭敬的弯着身子,双手合拢上前端着手。讨好似地看向李小满。
小满躲在林昭身后,却悄悄探出半只手接过布囊。
她闻了闻朱果,眼睛亮起来:“甜的?”
“比炊饼甜。”林昭揉了揉她的发顶,目光转向洞外。
乌云不知何时散了,月光重新洒在山路上。
他能听见山脚下传来零星的议论声——是附近的散修在谈论方才的异象,说什么“百年不遇的锻体境天骄”、“青岚宗要悔青肠子”。
“昭哥哥,”小满咬着朱果,含糊不清地说,“方才有人说...鬼面商君的儿子今天到了黑市。”
她拽了拽林昭的衣袖,“他脖子上挂着个玉牌,和你那个...有点像。”
林昭的手指在刀鞘上轻轻敲了敲。
他想起三天前鬼面统领咽气前的眼神,想起被逐出师门那天大师兄脸上的冷笑,想起青岚宗演武场上那口刻着“废徒”二字的铜钟。
“去黑市。”
他说,声音里带着冰碴子,“现在。”
赤眉老怪搓了搓手:“小人知道条近路,能避开血蛛卫的哨卡。”
林昭点头,弯腰捡起小满掉在地上的炊饼,用荷叶重新包好。
他把布包递给小满,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突然停住。
“昭哥哥?”小满仰起脸,嘟囔着嘴。
林昭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
那里贴着玉牌,带着武库空间的温度。
他能感觉到小满的手指慢慢暖起来,像株在寒冬里遇见阳光的小草。
山风又起,卷着野菊香掠过众人。
林昭走在最前面,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他能听见体内真气奔涌的声音,比之前更汹涌,更磅礴。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曾经践踏过他的人,都看看——被他们扔进泥里的废徒,究竟能站得多高。
“我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林昭的昭不是昭和的昭,而是昭告天下的昭!”
少年心有志,方能成也。不入寒门者,终为愧。不成邪修者,终为人。
远处传来犬吠,是黑市的方向。
林昭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刀鞘下的玄铁正微微发烫。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或许是鬼面商君的儿子,或许是青岚宗的大师兄,或许是更多曾经把他踩在脚下的人。
而他,会让他们的血,成为自己武道路上的第一捧鲜花。
花开百朵,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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